孔君久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盼如玉和那位名叫羽桑的女生逆着人流过来。
沈羽桑则有些好奇地看看驻足在教室门边的青年,又看看身侧冷漠走着的盼如玉,只用一秒就猜出,这两人的关系不好。
但不可能啊,关系不好怎麽会来开家长会。
她这般苦恼地思索,在经过孔君久身畔时,还是笑着说:“如玉哥哥好。”
孔君久强撑着回以微笑:“你好。”
他看见盼如玉抗拒地偏过了头,不由得敛下眼眸。
等沈羽桑和她妈妈汇合,一米之内的空间就只剩下孔君久和盼如玉两人。
快下到一楼时,孔君久朝走廊的窗户望了望,外头的雪仍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他看回外头罩件校服的盼如玉,犹豫几秒还是率先打破沉默,问:“冷麽?”
盼如玉没有回答,在他以为刚起的话题就要无疾而终时,他听见旁边的人很轻的回答:“不冷。”
孔君久擡起唇角,努力回忆以前自己和盼如玉的相处模式,“真的麽?看你穿那麽少。”
盼如玉将下巴埋入竖起来的衣领。他内心其实很抗拒和孔君久说话,可一看到对方略显难过的模样他就会心软。
他觉得他可真贱,多少次告诉自己,孔君久单从莫名其妙抛弃他这点就不可能获得他的回应,他的原谅,他应该像对方冷待自己一样疏远这个傻叉,可真正面对时,他悲哀地发现,他根本无法拒绝孔君久。
从小时就刻进基因里的亲近不可能在两年间就全部剖出。
盼如玉不愉快地回答:“我里面穿了件毛衣。”
孔君久听出他话里头的抵制,其实如果不想对方生气就应该止住话题的,可孔君久实在憋得太久了,两年逃避般的美国生活非但没有让他变得理智,反而让他更加疯狂。
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需要去看医生,可无论用什麽药物,都无法医治他心中的病根。直到最後医生摇头叹息,说,也许你可以试着去追逐。
孔君久并没有照做,而是换了个医生,久而久之,几乎所有的医生都在每次的失败後劝导他,你可以遵从本心。
但喜欢自己的弟弟实在过于奇怪,孔君久无法接受。
直到连念伊也察觉到他精神上的问题……
孔君久长长呼出一口气,缥缈的白烟在空中散开,又于云层中重逢。
“你为什麽会来开家长会?”
相当出乎意料,以为不愿和自己讲话的人此刻竟然主动提问,孔君久有些惊喜,弯下眼睛滔滔不绝地回答:
“因为我放寒假了,而妈要出差。至于为什麽今年会回来,因为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妈是这麽认为的,所以叫我回家过年。”
“还因为,”孔君久慢慢说,“太想小玉了。”
盼如玉眼睫一颤,旋即眼眶控制不住发热,他想问你既然会想我那为什麽要抛弃我,为什麽要去那麽远的地方读书,但所有的话语最终都腐烂在喉头,他干涩地问:“你怎麽会精神出问题?”
孔君久静静注视他片刻,笑着说:“不知道。”
盼如玉沉默下来,他知道对方在隐瞒。
来到停车的地方,盼如玉在孔君久的目光中打开後座车门坐进去,後者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麽,过了几秒进了驾驶座。
“张阿姨请假了,”把车开进商场停车场时,孔君久边打方向盘边说,“所以今天的晚饭需要我们自己动手。”
盼如玉将额角贴在车窗,“不能在外面吃麽?”
孔君久把车熄火,闻言从後视镜看了眼他这副颓样,半擡眉说:“你哥亲自下厨给你做饭都不乐意啊?”
盼如玉下意识回呛:“谁知道你会不会毒死我。”
孔君久愣了一瞬,久违地感受到点亲近,他唇边漾出抹笑,“我的菜可能不会毒死你,但你的嘴巴一定会毒死你自己。”
盼如玉差点飞出一句我的嘴会不会毒死我自己你难道不知道麽,幸好他及时捂住嘴,才避免一场史诗级尴尬。
孔君久不知其里,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因而半探身过来,眼里的担忧藏不住地问:“怎麽了?想吐?”
盼如玉摇摇头,他放下手,眉心轻皱,“没事,走吧。”他打开了车门。
孔君久无法,只能紧随其後。
两人来到负一楼的超市。孔君久推了一辆购物车,一面走一面问:“想吃什麽?”
“都行。”盼如玉兴致缺缺地回答。
孔君久情不自禁地擡手,在盼如玉诧异下揉了把他脑袋,细长的手指插入发缝中,比以往更轻柔地动作。
“没有都行。”孔君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