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安蜷了蜷发麻的手,感受到手心光滑柔软有弹性的触感,视线微垂,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攥着从简暮怀中取来的书。
这是一本高三的专项题册,书面上被他紧攥出了密密麻麻的折痕,染着斑斑点点的黑红色血痕和带着血的指纹,应该属于简暮。
为什么简暮昏迷之中也要护着这本题册?
霍予安颤抖着手翻开扉页。
光滑的书封背面,用漂亮标准的行楷写着娟秀整齐的三行小字。
“京大体育系
等等我
我来找你”
隐秘的爱恋,苦苦等待了十年,才被签收。
题册中抖落出来一张同样染着血的纸,上面印有粗体文字的“圆锥曲线专项练习”,但发黄的纸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修长的手指无法控制地发着抖,将纸页捡起来。
上面的字迹比扉页上的表白更加成熟利落一些,是简暮如今的字体。从某一个字开始,字迹陡然变得潦草,好像在与时间争分夺秒,还有些字被血迹盖住、化开。
但霍予安还是一字不落地看完。
一封书信,六个对不起,全都是那人绝望而依恋的愧疚。
霍予安用题册捂着脸,泪水洇湿了纸页。
急诊室仍然有护士匆忙地进进出出,取血袋、化验、拿结果……
在领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后,霍予安彻底坐不住了。
手中攥着书信题册,在急救室门口焦灼地打转,魂早就不知所踪,只剩下行尸走肉被急救室这扇门所围困。
走廊尽头叮了一声,是电梯抵达楼层的声响,紧接着几道急促仓忙的脚步声急速走来。
小林阿姨在半路看到等待在门前的霍予安就急不可耐地高声喊:“予安,小暮情况怎么样了?”
霍予安转过身,小林阿姨已经走近,温和面善的脸在一天之内老了几岁,面色非常难看,写满了疲惫和担忧。
他绷着脸,摇了摇头。
视线投向小林阿姨的身后,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之间夹带着一个容貌气质都格外出众的中年女人,三人一起朝他们走来。
女人的样貌和简暮有六七分相似。这是简暮他妈,霍予安想。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