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安拧眉:“你大伯,和你父亲……?”
今天提起,霍予安才猛然发现,除了简睿和小林阿姨之外,他并没有见过简暮的家人。
他像是被简暮有意无意地隔绝在了人生的成长轨迹之外,简暮筑起了高大的围墙,将他挡在围墙外,不曾让他踏入半步、窥视半分。
他好像对简暮的家人,对他的成长一无所知。
简暮咬了一口松松软软的小蛋糕,只在小蛋糕的边缘留下指甲盖大小的咬痕,霍予安沉默地注视着观察着,这是简暮心里有事,而且是让他不开心的事的证明。
沉默了几秒后,简暮才轻微地点了点头。
“对,被逮捕的人是我大伯,被救护车带走的是我的父亲,他们在今天董事会上想钻空子,联手赶我下台,扶他们原本心仪的继承人上位,结果被我反杀了。”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可一旦回忆起原本胸有成竹的简钺山和趾高气昂的简钺诚发现兄弟叛离,转眼之间便反目成仇,一个成了过街老鼠,一个气急攻心昏迷。那些画面,简暮每次想起,每次都觉得畅快无比。
多年前导致简钺诚中风瘫痪的陇峯大漏洞,始作俑者就是简钺山。
简钺山依仗着一个稍微有些出息的凤凰男弟弟飞黄腾达,花花世界迷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胸无点墨但把富人的陋习和勾心斗角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
他好色好赌,欠下了天价外债,急于用钱。他的儿子简闻被弟弟钦定为继承人,可弟弟膝下还有两个亲生的儿子。
巨债压身,这边唾手可得的家产又患得患失,简钺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无声无响地挪走了公账,导致陇峯在多年前如同被白蚁筑巢一样,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简钺诚发现窟窿时为时已晚,陇峯在外有多个项目需要他维持周转,于是将彻查漏洞的事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大哥简钺山。
后面便是当年让陇峯彻底大换血的,简钺诚中风瘫痪昏迷,简暮毕业回安海,联合温白夺权。
简暮在两年之内就把事情彻底查清,但按兵不动,等待着良辰吉日,给这兄弟二人致命一击,让他们狗咬狗。
下午会议室被警察闯入的混乱还历历在目。
还在朝着简暮大放厥词、咄咄逼人的简钺山骤然被扣住,惊怒交加之时,当着这么多董事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道出罪名。
他下意识地负隅顽抗,但是简暮早就给警方提供了铁证如山的证据,他无从抵赖,从一开始的耀武扬威,到惊疑不定,再到最后的心虚难堪,一系列的脸色变化堪称精彩绝伦,简暮甚至后悔没有架一台摄影机录下来。
被最信任的亲兄弟背叛,简钺诚想清楚其中关窍后气疯了,这人唯利是图,为了利益连亲生儿子都不认,怎么可能容忍心血被他人所染指,而且这人是与他从小一同长大,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瘫痪多年的简钺诚竟被直冲天灵盖的怒火激发了医学奇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拼尽了全身冲上去给了简钺山一拳,紧接着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面对着好奇的霍家人,简暮挑了一些重点讲给他们听。
虽然在镜头前说警方还在调查,暂时不能透露,但简暮并没有从内部封锁消息,相信董事会上发生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不胫而走,只待简暮彻底将陇峯内部的蛀虫清除,从此陇峯和简钺诚再无关系。
简暮的眸光暗了暗。
……这也算是为上一辈的恩怨画上了句点。
当初简钺诚从徐乐颖和掠夺身上的东西,他连本带利为母亲拿回来了。
霍家无不唏嘘,对简钺诚两兄弟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骂简钺山狼心狗肺,骂简钺诚有眼无珠把垃圾当宝。
只有霍予安自始至终心疼地看着简暮,从他时不时应和家人的释然浅笑中,看出了他深埋已久的无可奈何和失望透顶。
晚饭过后,简暮帮着将一叠碗拿去了厨房,就被裴秀榕赶了出来。
“去客厅坐一会儿,或者去小安卧室里坐一坐,他房间里有好多他小时候的照片,你让他拿出来给你看。这些碗我直接塞洗碗机里就行。”
简暮也好奇地抱着岁岁去了霍予安的卧室。
霍予安从书架上找到小时候的相册,放在岁岁腿上,一家三口一起看。
岁岁翻开相册,沉默了半晌,仰头看简暮:“爸爸,我不记得我拍过这些照片啊?”
霍予安抱着肚子笑,简暮也忍俊不禁:“这些不是你,都是你安爸爸,你和安爸爸小时候长得像。”
岁岁恍然大明白。
翻了一会儿相册,简暮忽然想起了什么,和霍予安随口说要去倒一杯水,就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外,霍宏华还在打扫厨房的残局,裴秀榕在阳台上浇花,霍予梦不知所踪,可能下楼倒垃圾了,客厅里只坐着一个封采在抱着电脑写论文。
简暮走上前,拍了拍封采靠着的沙发背,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封采回过头,见是简暮,立刻摘掉了耳机:“班长?找我什么事吗?”
没等简暮回答,她立刻意识到:“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上次和我说的事?”
简暮点了点头,封采张了张嘴刚想开口,但余光瞥见阳台上还在哼着歌浇花的裴秀榕,她抿了抿唇,将腿上的电脑收好,拉着简暮进了玩具房。
门一合上,简暮迫不及待问:“上次我把庄驭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们有联系过吗?进程怎么样?”
“我们交流过,而且很快开展了两项技术的融合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