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有没有又伤到了?”
“没有……”岁岁摇了摇头,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一般而言爸爸担心过后,就是紧随而来的因紧张而带来的微微怒意。
岁岁短暂的五年人生经验以及每次哄生气爸爸的经验让他立刻抱住了简暮的脖子,柔软的小脸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蹭,稚嫩的嗓音甜甜软软。
“爸爸不要生气,我只是见到爸爸太开心了,我知道错了,我爱爸爸!”
简暮艰难地绷着脸,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你的脚还没好,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刚才差一点就脸着地了,要不是……”
简暮顿了顿,视线从岁岁的脸上挪开,一抬眼就撞上了满屋子来自四面八方的对于他这个冒然闯入者的错愕视线。
在包括岁岁在内的六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简暮整齐的牙齿紧张地咬住下唇,冷白肤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连着耳根也红透。
简暮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离他最近的裴秀榕身上,与同样有些诧然的裴秀榕面面相觑。
岁岁半天没再听到他的声音,从他沁满薄荷香的颈窝里抬起脑袋,疑惑地问:“爸爸?”
“哎?岁岁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疼了没有?”
打破这尴尬到让人抠脚氛围的是霍予安。
他自顾自地甩开紫粉色水晶鞋,廉价但舒适的塑料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叩响,他朝客厅里跑过来,像是没有看出屋内空气在这一瞬间的凝滞,但屋子里的空气因他而重新活了过来。
裴秀榕满面诧异逐渐被狂喜所取代,风华依旧的脸上漾开浓烈的笑意,眼角的细纹显露着她不再年轻的事实,但也在她身上增添几分平易近人的和蔼。
“小暮?你是小暮吗?”
在霍母炙热的目光下,简暮点了点头。
霍予安看一眼岁岁确实没事,把岁岁从简暮手里抱过来,为他们介绍。
他一手抱着岁岁,一手拉着在不太熟悉的长辈的注视下,面色略有羞赧的简暮的手腕,与有荣焉地向他的家人宣告,同时也是炫耀。
“这是简暮,陇峯集团负责人,安海一中和京大优秀校友,去年的安海十大杰出青年之一,曾向xx地震捐款一千万,每年向山区贫困儿童捐献过冬衣物和营养餐费……”
简暮暗暗往回收了收被霍予安拉住的手,暗含警告和提醒意味地扯了扯他:你这是向你父母介绍我,还是帮我投简历面试?
“咳咳……”霍予安话音一转,表情更加骄傲了,“这是我儿子他爸,我打着灯笼给自己找来追到手的老婆,你俩要是认,他以后就是你们儿媳妇,要是不认呢,那也无所谓,反正是我跟他过日子,和你俩没什么关系,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谁也碍不……”
“谁碍着谁了小犊子?闪一边去,少碍着我。”裴秀榕一巴掌拍在霍予安脑门上就把他从简暮身旁挥开了。
重新对上简暮那张隐约透着拘谨的脸,裴秀榕面对着平时只在杂志和电视里看到的风云安海的大人物,同样有些忐忑,但她眼底的笑意是打心底里发出来的。
自家那没什么出息的熊儿子竟然高攀上这样好看又优秀的人,裴秀榕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好,太好了。”裴秀榕小跑到茶几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又小跑回简暮身旁。
在简暮惊愕的拒绝中,裴秀榕不容置喙地将红包塞进他手里。
“不知道你今天要来,幸好早早就把红包准备好了,不要和阿姨客气这个,第一次见面,这是礼数,小采也有的。红包虽然不大,但也是阿姨的一份心意。”
简暮只好收下,见岁岁坐在沙发扶手上眼巴巴看着,就浅笑着让岁岁帮他收着。
父子二人一站一坐待在一起,裴秀榕怎么看怎么高兴,乐呵之余同时也心想今晚要多涂一点眼霜,不然今天过后,脸上又要多几道纹——不过也值得,这是她人生中大喜事的见证。
“老婆,这些东西是干嘛的?”
霍予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拎着几个礼品袋,踩着水晶鞋笃笃笃地进门,疑惑地看向简暮。
简暮盯着那些礼品袋,短促地“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这些东西忘在了走廊上。
他走上前,从霍予安手中分来了一部分,视线逐一扫过屋内的霍家人,把礼品袋分给他们。
“予安临时和我说想要带我和你们见面,我准备得不太充分,是我开会结束后临时去挑来的,都是一些补品、化妆品、包、首饰和酒。”
“不嫌弃不嫌弃,哎呀你人来了就好,这么破费做什么!”虽然这么说,但裴秀榕看到那一套奢靡华贵的红宝石首饰还是乐开了花。
霍宏华收到了钻石袖扣和进口红酒,惯常沉稳的脸上同样抑制不住欣喜。
“别站着了,吃饭吧。”
裴秀榕把礼品袋小心翼翼地妥善收好,上前亲昵地拉来简暮的手:“小暮,晚饭吃了吗?坐下一起吃吧?”
女人的手心里熨烫着“母爱”的温度从手臂传来,烫的简暮微微一僵。
他的脸色滞了滞,余光微不可查地一瞥挽在他手臂上那只保养得当的手,这样的体验让他有些陌生,上一次似乎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他缓了缓神,才道:“确实没有吃。”
“那可太好了!”裴秀榕欣喜,“家里的饭桌坐得越来越满,真好啊!”
裴秀榕人美,笑得也好看,左边脸侧有一个酒窝,眼睛弯起,晶亮又慈和,十分有感染力,简暮也不由得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