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王妃不解地看着朱梓。
“王爷何出此言?”
朱梓都快哭了,将两条消息告诉了潭王妃。
“你的哥哥於显被打成了胡惟庸乱党,目前在接受调查,这时候我父皇居然派蒋瓛来了,听说还要召我回宫,你说我父皇准备干什么,肯定是要收拾我啊!”
潭王妃比他先哭,而且是泣不成声,她当然也听说过胡惟庸乱党的下场,最轻也得是个满门抄斩。
“王爷!都是妾身对不起你,都是妾身连累了你,大不了,妾身就自尽便是,绝对不给王爷添麻烦,王爷乃是皇上的皇子,最起码念在父子之情,皇上也不会太难为你的。”
朱梓也抱着他痛哭了起来。
“爱妃啊,我父皇要是派别人来还则罢了,他派的可是蒋瓛啊!蒋瓛是谁,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是我父皇最得力的鹰犬,尤其擅长审讯栽赃给人定罪。那锦衣卫手段有多残忍我都知道,父皇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了,所以想要查办我。”
潭王妃给他擦去眼泪。
“不!不会的,只要妾身自尽了,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于王爷的,到时候您只要将一切都都推在我的身上,明哲保身即可。这一切本就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连累王爷受责罚,所以只要我死了一切都没问题的。只是可惜妾身命不好,今生无缘陪王爷白头偕老了。”
朱梓不只是胆小,畏惧朱元璋。更是个大情种。他听潭王妃这么说了,更是心中悲愤交加。
“爱妃啊!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自尽,留下我在这世上。这世上纵有万千女子,我真爱的只有你一人。你若去了,我也断然不会苟活。古人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就算我们生不能做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妻,死总能同穴,化作一对比翼鸟,再也没人能将你我分开!”
潭王妃带着眼泪看着朱梓。
“王爷,你……”
朱梓仰天长啸,好像要将这些年的不甘和愤慨发泄出来。
“这尘世间除了你,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我父皇有那么多皇子,我只是最平庸的一个,我的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既然老天不让我们长相厮守,我们今日就一起上路吧!来人,拿酒来!”
潭王妃擦干了眼泪。
“我亲自去拿。”
不多时,潭王妃便带着一壶好酒两个杯子回来,却没想到朱梓摇了摇头。
“爱妃啊,这点酒怎么能对得起我们的感情,来人!拿最烈的酒,拿一大坛子!”
府内的下人们给朱梓搬来了一大坛子的陈年佳酿,朱梓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吩咐道。
“你们都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今天晚上谁都不要打扰我和王妃!”
下人们虽然见二人眼眶通红,但是身为下人哪敢多问,只好遵朱梓的王命,离得远远的。
朱梓首先拿过小杯,倒了两杯酒,递给潭王妃一杯。
“爱妃,还记得我们当初拜天地么,三拜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今日我们共赴黄泉,便借此三杯酒,这第一杯交杯酒敬天地父母,请宽恕我等。”
二人交杯饮尽。
“这第二杯就敬彼此,敬我们今日共赴黄泉,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
一杯酒下肚,朱梓再次倒满。
“这第三杯就敬我们生生世世,我愿与你永远在一起,这辈子如此,下辈子也是如此!”
“我也是……”
二人喝光了杯中酒,也向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道别,随后朱梓将坛子老酒泼洒满屋,举起了蜡烛,然后另一只手牵起了他的挚爱。
“那就跟这尘世永别了,但是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怕!”
潭王妃也来了勇气,紧紧握着朱梓的手。
“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我也不怕死!”
随着蜡烛落地,熊熊大火登时燃起,如同一条火蛇,无情地吞噬着宫殿和一对有情人……
当下人们发现失火了,高喊着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得无法控制,就这样,潭王成为了历史。
当蒋瓛来到潭王府,所看到的,只剩下一片废墟的,潭王和潭王妃,只剩下了把灰……蒋瓛办案这么多年不是没遇到过畏罪自杀的,自焚、上吊、投水、服毒,他都见识过,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不会了。毕竟这畏罪自杀的不是别人啊,可是朱元璋的亲儿子,大明的王爷啊。你都是皇子了你还畏毛罪啊?你老爹还真能弄死你不成?不对啊,这潭王好像……压根也没罪啊!
事实证明,历史上说不清的乌龙太多了,比小说更扯淡。
蒋瓛没有办法,只好将潭王朱梓的骨灰带回了应天,也是一种完成任务的方式。
朱元璋看着蒋瓛手中雕刻精美的骨灰盒,浑身颤抖着。
“你是说……这就是咱的梓儿?”
“是……潭王和潭王妃在我去之前就畏罪自焚了,不对,只是自焚没有畏罪,只剩下了这一盒骨灰了。”
朱元璋的眼前一黑,直接瘫倒在地,蒋瓛急忙搀扶。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朱元璋此时还真是有苦说不出,他想怪,但是他怪谁呢?怪他儿子命不好?胆子太小了?可是人家都没了啊,你还怪啥?那怪蒋瓛?可是人家汇报的时候你就说但说无妨,天塌了朕给你顶着。而且也是他亲自指派蒋瓛去长沙安抚朱梓,并将他带回宫的,你怪人家啥啊?这蒋瓛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把朱梓带了回来,只是带的不是人型罢了……
“咱的儿子!咱的梓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你为啥要自尽啊?咱只是想让你回来看看,让你平复平复心情,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朱元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此时,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