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所见之处田地里的谷子无人收割,许多人跪在地上对天磕头,田沟里因干旱裂开的缝犹如渔网。本是四季分明的地方,这个时候本该湿润,遇上干旱泥土僵硬的砸都砸不动。
他只顾着跪着哭,凌竹卿愣愣的看着地里的庄稼,这才发现他们为何不收割。成片的谷子因干旱有穗无子,本该压弯了头的稻穗这会轻飘飘的在干裂的风中摇晃。
他们哭的伤心、无助,去年留下的粮已经快要不够一家人吃的,马上秋收后便要缴纳公粮,地里颗粒无收叫他们怎么活?这几年不如陛下登基时兴旺,家里多余的粮食都卖了钱用在其他地方,如今又这般,对于以耕种为生的百姓来说是天降的灾祸。
到了官府收缴公粮的时候场面就更加的壮观,不是百姓拉着车去交粮,而是官府带人去百姓家里抢。官府的人一看粮仓里空的,气急败坏还骂人家是好吃懒做的硕鼠,吃光了粮食。最后连人家唯一值钱的破锅都端走,给凌竹卿看的火冒三丈。
他也曾落魄过,受到过旁人的欺压,对于这种强抢的悍匪行为深恶痛绝。
他握紧拳头,眉头紧皱:“岂有此理!”
“······”
众人看的心情与他无异,蛮姜更是无法表诉此时的心情,他几次看向赵颐真,但是又发现这事跟他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天道如此,那也是容伸造的孽。
他师父从来都是济世救人,这么重的惩罚不该让赵颐真来承担。
赵颐真已经感受到了蛮姜的目光,他回望过来,像是在说:学道有基,若想成仙入圣,当以慈悲济世,立天地人之道,则升仙有梯。
这些蛮姜都懂,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升仙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就好比青平君。
蛮姜不会违背师父的意愿,不管这件事上他们能不能帮上忙,他们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百姓无法吃完家里最后一点能吃的东西,最终只得无奈进京,看能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一路乞讨,可是又能讨来什么东西?越到京都难民就也多,京中的达官贵人们看见他们就厌弃,叫看家护卫拿着棍子把人赶走。
最后实在走投无路来到道观求神仙保佑,拾遗就把每日的贡品分发给他们。但是这样根本就解决不了燃眉之急,难民仍旧饿着肚子,虚弱无力的躺在外面。
镜中的世界如浮光掠影,一炷香很快燃尽,等关河令收回法力,凌竹卿已经是满头大汗。
铜镜恢复了正常镜面,只能看见屋内的人。
赵颐真提醒凌竹卿道:“凌大人请喝茶。”
凌竹卿端起茶杯饮下一大口茶水,这才缓解了急促,对刚才在铜镜里看见的事物仍具疑惑:“镜中的事物是真是假?”
法术是关河令使的,他从来不屑作假诓骗:“修道之人没必要弄虚作假,信不信由你。”
赵颐真的这些弟子里他记得关河令话少、冷漠,这样的人修仙道,就不是奸猾之人,只不过是自己看了这奇幻的仙门法术,还不太相信他看见的就是事实。
凌竹卿叹道:“罢了,我早该知道此事。这些难民从江南北部而来,六月时便有人上报徽州与楚河一带干旱,只不过那时朝廷下令开河送水,本以为解了旱情,没想到还会如此。”
关河令抱着怀坐着,赵颐真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容显璋病重只怕撑不了多时,更没有精力去管朝中的事。
凌竹卿揉着额头:“让我想想。”
明灯灭
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日,宫中便传出容显璋驾崩的消息。赵颐真师徒早有预感,在亲耳听见这件事的时候还是灵台咯噔一下。
凌竹卿自那日回去后就没再来过,他忙的焦头烂额,一面与容显翁相斗,把难民的事拿到朝堂中大肆宣扬。一面还要操持容显璋的身后事,他派了禁卫军中新晋侍卫头领周辩护在皇后与小皇子身边,皇后便交给他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容显璋的密信,他回到府中打开一看惊出一身的冷汗。
不出所料容显璋死后,容显翁当上了皇帝。
与之同辈的容显池等人已经在这三十多年里死去,此时能撑起南容的也就只有容显翁。
而他作为皇室正统,最有资格做这个皇帝。
有支持的就自然有反对的,凌竹卿以难民之事施压逼迫容显翁开仓放粮,容显翁若是想登上皇位此时急需一个名声来维持他的声望。
容显翁极不情愿又不得不照做,命令户部开仓放粮,设立施粥点,每天供难民来食用,直至第二年粮食有所收成为止,继而赢得了点爱民的好名声,这才顺利继承了南容的皇位。
即位后他立马改国号为陈,自己做那个开国第一人,享后代子孙的跪拜。
而凌竹卿也因此彻底得罪容显翁,在朝中被排挤,容显翁碍于天下言论忍着没杀他。倒是杀了他手下不少人,对于曾依附与他的官吏没多少威胁的无不被罢免回乡,这里便包括杜中玄父子。
挤兑走了凌竹卿,朝中便没有说的上话的人,容显翁不顾朝臣阻止断然杀死容显璋遗孤,彻底断了容显璋一脉。
边境战乱不断,将军无法回朝,知道京中换了皇帝也无法,只要国还在,家就在。
容显翁当上皇帝这是必然的事,赵颐真他们无法阻止,只是没想到他连国号都改了。
青平观里道炁精纯,赵颐真与蛮姜日日在殿中打坐静心修行,终于让他们的修为恢复至元婴。打坐时已经可以进入灵识,灵台秘境已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