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祎没拦他。于是他大胆了些,慢吞吞地往外挪。
徐景祎岿然不动,想看看这毛绒团子当着自己的面越狱是想做什么。
怂巴巴的,刚刚尖叫撒泼的气势哪儿去了?
毛绒团子爬到他脚边,像是做了个给自己打气的动作,然后抓住他的裤脚,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鼠爪子又小又尖的钩子抓在昂贵的定制西装裤上,徐景祎却没有在意。他看着毛绒团子哼哧哼哧努力攀爬的模样,忽然换了个姿势,从单膝蹲着变为盘腿。
仓鼠爪子抓东西本就要费点力气,何况祝七也不敢抓得太用力,他满心想着自己刚刚才将主人咬伤,可不能再将主人的裤子抓坏。这料子一看就不便宜。
谁料徐景祎一动——
啪叽,祝七四脚朝天地掉在地上。
不疼,但他听见徐景祎笑了一声。
很轻、很短促、分不清是忍俊不禁还是嘲笑的笑声。
祝七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翻过面来幽幽地瞅着徐景祎。
徐景祎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只仓鼠埋怨。他听见声音才发现自己笑了。
和毛绒团子对视片刻,他伸手过去。
祝七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掌。他总以为三哥的手家里最好看的,可这个人类的手好像比三哥的还好看,指节修长分明,有着一种隐而不发的力量感,在今天之前,每次倒粮都是他们挨得最近的时候,有时祝七会盯着他手背隆起的青筋瞧。
现在这只好看的手上,留有自己不久前咬出来的伤口。大概当时咬得其实没那么重,没有血液遮挡后看上去就快愈合了似的。
他爬上去。
手掌抬起,徐景祎将颤颤巍巍的毛绒团子捧到胸前。毛绒团子凑在他伤口边嗅来嗅去,嗅完了,一把抱住大拇指,漆黑又清亮的鼠眼睛巴巴地看过来,大概是紧张,粉色的小鼻子微微耸动。
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抱歉,还带着点心虚讨好的意味。
那么小的伤口,早就不疼了。
也只有这样的小家伙会把伤口当成天大的事。
徐景祎用食指抵着它的小脑袋轻轻推了推,脸上没什么表情。
“喜欢客厅,那你就待在这。”推完,徐景祎回忆着今天下午的举动,手指顿了顿,沿着毛绒团子的脑袋顺毛往下摸。毛绒团子很快被他摸成毛绒饼子,“不要再越狱乱跑。”
前半句令人高兴,后半句令人心虚。
祝七纳闷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察觉到毛绒饼子的低落,过了会儿,徐景祎让步道:“想出来,可以,只能我在家的时候。”
祝七又高兴起来。
好吧,那就我们各退一步!
毛绒饼子惬意地眯起眼睛。
徐景祎不自觉勾勾唇,抚摸着手里年糕似的仓鼠小饼。
他盘腿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转头看见江对岸繁华热闹的都市夜景。从高处俯瞰,如同一片缀在地表的星辰,争相辉映,仿佛在攀比谁才是这个这座城市最耀眼的那颗星子。
手里的小小年糕在这些星子面前是那样微不足道。
可它却又正生动地活在自己的掌心。
徐景祎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