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祎回神,仍是将仓鼠放了回去,答道:“消化不良。”
“所以我中午来公司没见着你,你是带它看病去了?”
“嗯。”
司扬啧啧称奇,说我跟你相处这么多年,你都没陪我去看过病。
徐景祎淡声道:“如果只是打几个喷嚏就算生病,我看你坟头的草都比我高了。”
司扬噎住。
宠物盒离司扬距离比较近,祝七想到他手上残留的蛇的气味,在宠物盒里不安分地乱动。
徐景祎将宠物盒往自己这边拖过来一点,远离了司扬。
“我又不会真拿它喂蛇,”司扬一哂,“而且先提起蛇的不是你吗?贼喊捉贼啊。”
徐景祎忽略他的挑拨离间,问道:“你上次拿回去试用的那款监控怎么样。”
“哦,对,我顺便想跟你说来着,”司扬坐起来了一点,冲他比个大拇指,“可以的,尤其是追踪监测的功能,现在找那几条爱越狱的逆子可太容易了。就是语音能不能换一换?”
“换成什么。”
“随便。现在这个系统语音太像你的声音了,有点恐怖。”
“……”
公司最近在测试新产品,是一款家用的智能监控探头,主要面向养宠家庭。前阵子徐景祎让司扬拿了一个回去试用。
没想到没过多久徐景祎自己家里也多了只小宠物。
徐景祎准备去开会时,见祝七扒着宠物盒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身后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某位家中养蛇的二世祖,脚步一顿,说了一句:“别欺负它。”
司扬像见了鬼,由衷感叹:“……我竟不知你怜爱它到这种地步。”
徐景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扭头走了。
祝七缩在小盒子里,抱着瓜子警惕地看着司扬。
在家乡,他对蛇类兽人是不怎么害怕的,大家都很友好,尽管彼此之间存在食物链的关系,但在秦千万年的繁衍变迁中,动物们之间早已经建立了完整的平衡。但祝七有一回和父母出去野餐,玩得太兴奋嘭一下变回了仓鼠形态,险些被蛇给吃掉。如果不是一只猫猛地蹿出来正义裁决,他早就成了那条蛇的腹中餐。
蛇和猫都不是兽人,只是恰好遇见的动物,祝七也是在那个时候认清了自己和猫的体型悬殊,并开始苦恼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办,有一点他坚定地认为:猫好,蛇坏,我一定要养猫。
司扬一直在公司赖到傍晚,徐景祎的会也开到快下班才结束。
徐景祎回到办公室,司扬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外套盖着脸。而本应在茶几上的仓鼠——徐景祎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办公桌上多出来的东西。仓鼠连鼠带盒被一块儿打包放到了那上面,正对着他桌面上的照片。
他一把掀开司扬罩脑袋的衣服:“下班了,你该走了。”
司扬半坐起来迷瞪着眼睛醒神,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嘴角一抽,有点崩溃地又躺回去:“我今晚能在公司睡吗?”
徐景祎衣服扔进他怀里:“公司不养闲人。”
“……好冰冷的语言。”
司扬抓抓头发坐起来,见徐景祎朝办公桌走去,说:“我看那小东西挺怕我的,就放你桌上去了。我寻思对着你的照片,应该能挺有安全感的。”
徐景祎“嗯”一声,不发表多余的评价。
祝七在两人说话时就醒了。
睁开眼,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他睡前被迫面对了很久的一张全家福,父母和一对兄弟,一家四口幸福地挨在一起。他认出来兄弟里头个子高一点的男生是徐景祎。不说长相,就那不苟言笑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见他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
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想念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姐姐,怀着淡淡的思乡之情睡着的。
徐景祎走过来打开宠物盒,用手指戳了戳小仓鼠。
戳完,又有点敷衍地挠了挠它的背。
祝七被他挠得有点痒,背毛抽了抽,躲开他的手。
徐景祎沉吟两秒,改挠为摸。
这次小仓鼠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背脊软绵绵地塌下去。
徐景祎对此感到满意。
他收回手指,用手掌顺了一遍小仓鼠的毛,这才重新合上宠物盒。
祝七趴在盒子里,看着徐景祎把电脑里的工作文档一一检查一遍、保存,然后关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他的办公桌整洁干净,本就没有什么整理的必要。做完这些,他拎起自己,准备下班。
顺便再次驳回司扬在公司蹭夜的方案,并将其赶走。
初秋时节,傍晚是沉沉的橘黄色,棉絮一般的云朵游走在这片橘黄中,缓慢从高楼间穿梭而过。
落日坠在高架桥边,往来车辆连成一副生动的剪影画报。
自从来到人类世界,祝七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都市景象。饶是在家乡,这样的繁荣地区还是很少的,大概是动物的天性,大家还是更喜欢居住在自然风貌保留得较完整的地方。
发情、生病、看医生、还被带去办公室遭受惊吓……看着窗外广袤的天地,祝七忽然悲从中来。
这段时间它终日待在四面围墙的屋子里,原本还能从窗户看看外头,后来被徐景祎关进房间,连天空都看得费劲。这让他每天都感受到极大的落差。
明明前主人养自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
于是当回到家,徐景祎要将他转移回笼子里时,祝七突然恶向胆边生,蹬着腿用力从徐景祎手里跳了出去——它要为自己的鼠生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