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突然被打开,病房一点点被直射而来的烈阳侵占,直至完全照亮。
淡金色暖阳铺满整个病房。
虞微年轻倚在门边,站姿懒散随意。有些长的发丝落在肩头,像初次见面那般,斑驳树影在他身上摇曳,笼罩出一圈光芒。
树影婆娑,明暗交替,那张富有攻击性的面庞毫无缓冲地出现在眼前。
虞微年单手插兜,听完屋内人的对话,发出漫不经心的轻笑,语气是他惯有的散漫语调。
他问,「柏寅清,你很了解我吗?」
第64章出院手续(修)
病房静谧宽敞,可以透过窗户望见花园美景,此刻窗帘却严严实实拉起,显得室内光线冰冷苍白。
随着病房大门被推开,室外烈阳似潮涌倾斜而来。病房陡然变得敞亮,虞微年站在光源之中,修长身形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原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眼前的人,突然降临在眼前。
柏寅清凝视许久,仍觉不敢置信。虞微年怎麽可能会来?
按照他对虞微年的了解,虞微年是全世界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又是幻觉吗?
那这次的幻觉真够逼真的。
柏振达和虞微年打了个招呼,随後退出房间,又喊走室内保镖,将独处空间让给两个年轻人。
房门被关闭,阻挡门外光亮,却因虞微年将窗帘拉开的举动,到处都是明亮的。
先前的柏寅清像行尸走肉般躺在病床上,虞微年一来,他起身端坐,竭力控制面部表情肌肉,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麽憔悴。
几日不见,虞微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柏寅清则是不敢轻易开口。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也怪尴尬。
虞微年慢悠悠坐在床沿的椅子上,正常的探病流程是什麽?先嘘寒问暖?然後再给病人切个水果?
虞微年不是很想切,他自己都懒得给自己切。可当下没别的事可做,就当解闷了吧。
他看了看,水果篮边没有水果刀,老天爷也不想他动手,於是把目光伸回来了。
柏寅清见虞微年屡次往水果篮上看,以为虞微年想吃橘子,便拿了一个。
穿着病号服的他,自然熟练地剥开橘子,处理好白丝,喂到虞微年唇边。
虞微年:「……」
行吧,也不是不能吃。
虞微年被喂了两三瓣橘子,就不想吃了。他躲开柏寅清的手:「听说你自杀了?」
柏振达联系他时,也没有提到「自杀」这个字眼。可他语气轻松,像寻常好友互相打闹开玩笑调侃一般。
这样的语气,反倒叫柏寅清隐隐不安。他说:「我不是自杀。」
他没有想靠「自杀」威胁虞微年之类的。他怕虞微年误解,又解释,「只是安眠药吃多了,没有大问题。」
「没有大问题?指的是没死?」
「……是。」
闻声,虞微年忍不住轻笑。他双腿交叠,坐姿惬意地靠在椅背,用一种耐人寻味的探究目光,打量着柏寅清。
他和柏寅清都太过自负,自以为很了解彼此。可这世上没有完全了解彼此的人,这一次,虞微年不会再掉以轻心。
「是睡不着,才吃那麽多药吗?」虞微年问,「睡不着的时候在想什麽?」
柏寅清好像总是容易睡不着。
「是。」
这样和平柏寅清顿了顿,他凝视虞微年,似有犹豫。过去七八秒後,他才说,「我很……想你。」
虞微年竟丝毫不意外,他极轻地挑了挑眉:「想我?」
「是。」
「想我想到睡不着?」
柏寅清不知道怎麽和虞微年解释,其实他很想睡着,没有入睡的情况下,他总是产生幻觉,仿佛虞微年还在他身边。可他清晰知晓,他们已经分手,虞微年永远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在清醒与幻觉之间徘徊,神经被反覆拉扯。性瘾发作,滥用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以及分手之後的戒。断反应,一起折磨着他。
柏寅清的呼吸变快,似乎难以回答这个问题。虞微年也发现了,几天不见,柏寅清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容乐观。
从前柏寅清的目光带有锋利的攻击性,如一把冰刃,靠近都能被划伤。而现在他似被冰封在湖底,被冻得麻木,宁愿静止在原地。
虞微年仍记得医生说过的话,目前没有药物能够根治,柏寅清的状态的确危险。再加上柏寅清一直不配合治疗,不加节制地滥用药物……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没有药物能够缓解柏寅清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