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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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人吃好喝好,从天香楼出来,沈鹤归还觉得浑身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的,明明没喝酒,却好像醉了似的。
靡靡琴音依然从楼上传下来——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在聚会吧,琴曲依然悠扬动人,可沈鹤归已经听不进去了。
“回神了,”见身侧人一直没什麽动静,江储流驻足,回过头看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麽呆呢?”
沈鹤归眨眨眼,双眼渐渐有了聚焦。
“走吧,不是说要去游湖吗?”江储流凑近,“怎麽了?你累了吗?不舒服吗?”
“我没有!”沈鹤归回过神来,立刻否认,一边向前走去,“走吧走吧,我在船上订好了房间,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江储流跟上他,闻言,重复了一遍:“订好了房间?”
“嗯。”
“所以是蓄谋已久,不是今天才决定的?”江储流想了想,皱了皱眉,“所以……是那艘船上有什麽让你在意的东西,要去探查一番吗?是青阳湖要出事了?”
“你想哪里去了?”沈鹤归侧过头,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是都和你说了吗?今天是陇花节,是节日,为了节日提前做些准备不是应该的吗?”
江储流“啊”了一声,有些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样啊。”
是他一时想岔了。
“和我在一块儿,就只能想到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吗?”沈鹤归小声说,“别担心,今天我们只是出来玩的,所以只有我们,我也想让你开心一下。”
江储流听到“只有我们”时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随後收回视线,垂下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
这是在做什麽呢?既然是出来玩,什麽叫做“只有他们”?
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细想,擡眸看向街上——今日确实是节日,街上的人也比往日要多了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人来人往,甚至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也上了街,穿着浅色的衣裳,身侧跟着小丫鬟,自成一道风景线。
有小孩子从他的身侧跑过去,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便直接挨到沈鹤归的身上了。
“抱歉。”他稳住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却被沈鹤归一把抓住了袖子。
“别走丢了,”沈鹤归目视前方,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到晚上人会更多的,小心走散了。”
江储流试着挣了一下,没挣开,便随他去了。
青阳湖不算太远,等他们到达码头,画舫也快要出发了,当差的夥计看到他们拉着的衣袖,心下了然,只当这是一对背着家里人出来玩儿的兄弟俩,看过凭据就让他们进去了。
一进画舫,他就被这里面的脂粉香气熏个扑鼻,差点儿直接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眼睛发酸。沈鹤归倒是不觉得有什麽,应付完一边热情的夥计,回头注意到他,连忙拉住他的手,往楼上走去:“我们先上去,房间在二楼,靠着窗子,会好很多的,就不会难受了。”
江储流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被沈鹤归牵着上了楼,到了他们预订好的房间,沈鹤归按着他坐下,看了看他红通通的眼睛,从袖子里拿出个帕子,擦了擦他流下的生理性的眼泪。
“抱歉抱歉,我的错我的错,”沈鹤归有些懊恼地说,“应该快些领你上来了。”
挨着窗户,空气清新了很多,江储流倒是不难受了,有些尴尬地抹了抹眼睛,一边问:“你怎麽什麽事都没有?”
沈鹤归眼神飘忽:“大概……以前闻得够多了。”
江储流:“……”
“啊,你知道的,宫廷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宴会,”沈鹤归坐在他对面,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连忙找补,“宴会的时候,时常会有歌舞弹唱什麽的,难免见得多了,而且要说脂粉味儿……太後身上的才叫浓呢,你要是见到,能熏得好远。”
太後……这还是沈鹤归第一次提到太後这个人。当朝太後玄玑,和史书上那些潜心礼佛的太後不同,据说她的性子相当张扬,养着面首无数,不过那毕竟是後宫中的事,江储流还是没见过这位太後的。
“是吗?”他苦笑了一下,咧了咧嘴,“既然这样,那还是不要见吧。”
沈鹤归眉眼弯了弯。
这时,画舫的夥计来敲门,送来了一些点心吃食,後面跟着一个抱着琵琶的红衣姑娘,那姑娘看到屋里是两个半大少年,愣了一下,随後依然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然後就被沈鹤归给赶出去了。
门关上了,屋里这下子终于是清静了,画舫也开了,江储流和沈鹤归面对面坐着,看到面前放的牡丹酥,拿起一个尝了尝——嗯,不甜。于是就这麽嚼着点心,看着外头的湖景,吹着风,听着下层传来的悠悠琴声,倒是难得的有了一丝惬意,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似乎也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