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她是在尝试忘记苏也,尝试着放下那段感情。但是一切举动又显得非常奇怪,有的时候仿佛上一秒开开心心,下一秒就变得郁郁寡欢。
只是他活在于秋的第二世里,并不知道他们第一世到底发生过什麽,他也不好多问。
後了于秋的工作越来越忙,直到那个项目彻底转到国内,他才发现了于秋身上的问题。
他记得那天是下了暴雨的。
他和她结婚许多年,每逢暴雨她都要把自己关在屋内,不知道做了什麽。方时在门外只听到她的抓狂声。
那天也一样,但是那抓狂声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便消失不见了,屋里过了好久都没有声音。
起初方时以为是于秋睡着了,直到後来他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顺着气味过去他发现竟然是从于秋房间里散出来的。
他心道不好,感紧翻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那时的方时并不知道于秋疯急了还会有自残行为,便一直没有收起她身边所有的尖锐物。
但是他今天知道了。
他见于秋躺在血泊里面一动不动,右手腕上的伤口清晰可见,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
他三步做两步地从客厅里拿来纱布把于秋晚上的伤口包好,然後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往医院跑。
方时记的那天医生跟他说:“她患有很严重的双向,家属平日里就这麽不小心吗?再晚一点她很有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那个瞬间,方时觉得于秋是真的想死,她从未有过一刻放下过苏也。既然苏也不在了,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了光,也没有了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方时回过神来,发现医生看他的表情十分微妙。
“你作为家属,不会不知道她患有双向吧?”
方时的确不知道,于秋从未与他提起过。
“双相患者会有很差距很明显的郁期和躁期,就算不知道也该能发现了,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一想?”
听了医生的话,方时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的一点也不合格,他一直以为于秋只是因为苏也的离开受击太大所以才会导致这样,根本就没有往人格障碍的地方想。
“看上去她也停药很久了,就是不知道她是自己停的药还是以前的医生让她停的药。回头我开些药,你一定要盯好她吃药,以她现在轻生心理严重,药是肯定不可以让她自己保管的。”
他知道于秋在逃避现实,疯狂地把自己磨成了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想遇到一个人很容易,但是忘记一个人多难啊。
情长的人真可悲,放的下天地,放不下心底的那个人。
……
即使这样,日子该过的还得过,时间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停住脚步。
又一年初春,于秋和方时有了第一个孩子,但是也许来的不是时候。
鉴于于秋有心脏病史,方时每天醒来就是摸于秋的脉搏。这麽一来二去,方时暂时把秦瑞丢给了副总,兜兜转转倒是平静了一小段日子。
同年十月底,于秋参与的那个项目准备完毕正欲啓动,结果却因为于秋的特殊情况不得不延期。
那段时间Guis和Jin吵了一次又一次,于起轩不得不冒着风险前去Guis总部商谈。
毕竟准备了那麽长时间,说放弃就放弃肯定要损失一部分资金,但是Jin可以将那一部分损失的资金补足。
于是那场商谈进行的非常成功,项目往後延迟了半年。
那一年底,Jin成功进入全球前一百强,位居76。Guis进入全球前三十强,位居24。
一月中旬,方书笑出生。方时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放开了。
于秋看着方书笑,不由得想起些以前的事。只是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她甚至都已经快忘记那张面孔了。
那年她们在苏州过年节,于笙和苏温加里添了个小娃娃让她们去看看。
那个时候于秋戳着小娃娃的脸,笑眯眯地跟苏也说:“小娃娃笑的好可爱啊。等我们以後养个孩子,就叫笑笑好不好?”
记得苏也当初嘲笑她跟闻远一个德行,然後後面说了一句:
“好。”
不过现在好像实现不了了。
她的阿也都消失了近三年了。
等苏也回来,笑笑应该能叫她阿姨了。
她心底在自嘲,嘲笑自己相信她一次又一次,她让希望破灭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磨得她不相信任何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