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齐全,裴景声一件一件亲手挑的家具,罗闵觉得什麽都好,随着他做主。
眼下看确实不错,温馨,和谐,多肉都有属于各自的架子摆着,一只耳哼哧哼哧擡起腿站着也咬不着。
“请个阿姨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周合闲不下,打开冰箱,“你看,这冰箱都空着。”
罗闵张了张口,便听了外边敲门声响起,只好先去开门。
“热死我了,这首都怎麽比柳市还热啊。”陈啸放下沉甸甸几袋子,向周合打了声招呼,便拨开袋子介绍:“有机蔬菜,看着水灵吧,放冰箱里能放个三五天的,和新鲜的一样。”
罗闵翻出一根白萝卜,洗洗掰了三节分给两人,留了根部自己啃,微微的辣,“你在哪买的?”
陈啸朝左边一撇嘴,道:“就在前边左转两个弯的大商超,裴景声带我去的。”
“那他人呢。”周合把罗闵那根白萝卜抽走,削了皮,切了块,装进碗里递回去。
“买鱼去了,说市场里的更新鲜,晚上给罗闵炖鱼汤。”
陈啸咔嚓咔嚓啃白萝卜,啃得周合心烦意乱,但末了看了一眼低头用牙签戳萝卜块的罗闵,却只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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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死了,夏日到来时她便靠着呼吸机茍延残喘,每一日都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俞瑾瑶耗不起,她还有程沛要养活。于是她在夏日最後一天亲手拔了氧气管,送走了数十年来挚爱的母亲。
倘使她没发现俞秋的遗嘱,或许俞秋能活得更久些
遗嘱写道:若是罗闵来见她最後一眼,便将名下一半财産赠予他,以报对长女的亏欠。
可惜罗闵没来,可喜可贺罗闵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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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开学典礼在报到的第二天举行,阴天,闷热。
衆人刚认识不久,坐在足球场内很安静。
“喂?”话筒被人拿起试音,于是所有人便擡头瞧向台面。
罗闵也擡起头,在上千人中并不起眼。
“哎哎,看到了看到了,左边第十列第六排,我们罗闵看背影就不一样嘛。”
陈啸将望远镜递给裴景声,让他也瞧。
周合放大手机焦距,隔着几百米远,站在十多米高楼上拍摄,画质模糊,一抖便偏移了目标。
他不太满意:“太远了。”
裴景声默默移开沾着陈啸汗水的望远镜,从随身携带的大包中取出足有半米多长的镜头,组装上相机,淡定地扫过身旁两人:“要深入发掘科技的力量。”
三人从相机屏幕中看着罗闵。
夏天太热,在段兰华尖叫声中他把头发剪短了。
左耳的耳钉暴露在镜头下,闪着眩光。
台上校长致辞,罗闵直起身,肩胛撑起白色衬衣,清瘦挺拔。
广播将声音传至每个角落,轻微的嗡鸣,共振着胸膛。
“你们从五湖四海聚集于此,各有抱负丶理想,却不约而同选择在这里,开啓你们人生新的篇章。能迎来你们,是清河大学的幸运。
“……这里是知识的殿堂,我期盼你们每一位都能在这里得到困惑已久的答案。
“但这不是你们获取答案的唯一途径,你们将面对的不是标准化的人生模板,你们拥有充满变量的可能性,清河将为你们提供足够的空间,去施展,去践行。
“倘若在这里你的问题没有答复,那我祝愿你成为书写答案的人。”
语毕,老校长向台下稚嫩脸庞挥手,拨起一阵微弱的风。
风轻轻,云亦轻轻。
日光自散开云层间洒下,落至罗闵肩头。
青年若有所感,回身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