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修奇慌忙赶到她身边,看着她歪斜的脖子以及苍白的脸色,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痛心地低喃,“对不起……小春,对不起……”
“修奇……”栖春有气无力地笑道,“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麽要道歉呢?”
修奇却难过得垂下头,一再自责地道歉。
桔走到栖春另一边,半蹲下来,哀伤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问:“发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栖春艰难地转头看向他,苦笑,“我的脖子被拧断了,可不知为何,我却没有死……也许我的脖子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吧,呵呵。”
她笑着笑着,嘴角渐渐下滑,眼眶随之湿润起来。
“我……”
她试着说些轻松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旦松懈下来,泪腺便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似的,她越是想忍耐,眼泪就越是冒得凶。到最後,她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好怕……修奇,桔……我以为我死定了!呜……”
修奇轻轻将她抱起,小心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柔地抚摸她的背部。
“没事了,小春,已经没事了……”
感受到修奇轻柔的碰触,栖春心中一酸,哭得更伤心了。
“我受够了……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什麽超级电脑,什麽巫术和精神力,我统统不要了……我只想过回到过去,回到平凡人的生活,这种像噩梦一样的未来,我才不要呢!呜……”
修奇和桔默默听着她的哭诉,流露出同样的眼神,各自思考起来。
拥有超级电脑,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巫术和精神力,他们都以为,她早已适应了这个末日後的世界。可是他们错了,她其实还远远未适应,只是一直在勉强自己而已。因为深知能力越强,责任也越重,所以长久以来,她一直认为自己有保护同伴的责任,并以此为动力不断逼着自己成长……
可是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能扛得了多重的担子呢?所以现在在他们面前嚎啕大哭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毫不掩饰内心的恐惧,这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反应。
而他们却太过相信她伪装的笑脸,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在栖春伤心的哭泣声中,桔和修奇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浮现出自责,虽然没有说什麽,却仿佛在沈默中达成了共识。
失控地大哭过後,栖春很快止住情绪,抽噎了两声,苦笑道:“对不起,我好像说了很任性的话,你们可不可以当作什麽都没听到?”
桔顺着她的话:“你刚才有说什麽吗?我没注意。”
栖春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谢啦。”
修奇依然板着脸,尚未从沈重的心情中恢复,只是低声说:“再任性的话也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就说,别太勉强自己了。”
栖春欣慰地看向他,感觉在那件事之後,她还是第一次这麽轻松地和他四目相对。
太好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好像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之後,桔脱下衬衫,为栖春的脖子做了简单的固定。修奇则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站起来,尽可能平稳地向外走去。
正要跨出房间,却被桔一把拉住:“等等,现在外面一定到处是守卫,三个人同时行动太危险了。”
修奇想了想,也同意他的说法:“所以你的意思是?”
“由我先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趁没人时,你再带小春从另一条路走。”
“那你呢?”
“我会自己想办法……”
话还未完,就被栖春干脆地打断:“不行!”
桔讶异地看向她,不知道她所谓的不行是指什麽。
“不行。”栖春再次重复,语气坚定地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救你,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这种时候又丢下你一个人,岂不是完全没意义了吗?”
“可是那些守卫怎麽办?”
“没关系,交给我。”栖春神情严肃地看向门外,“趁我还记得刚才施放巫术的感觉,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吧。”
“……”桔仍然有些迟疑,“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对那个巫术很有信心。”栖春笑道,“毕竟,那可是令拉恰几乎毁容的巫术啊。”
几分锺後,三人沿着城堡内的长廊,一刻不停地逃向大厅。果不其然,一路上,大量的怪物守卫如潮水般向他们涌来。
起初,还只是巡逻的守卫和工作中的侍从。他们或者体型瘦小不堪一击,或者所属的兵种不同完全没有战斗力,即使数量众多也只是乌合之众,大都被栖春的巫术及修奇的大火击退了,少数的一些漏网之鱼,也在桔的利爪攻击中退缩了。
然而,之後赶来的一批合成怪物却截然不同。
那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丶并且全面武装的怪物军团,从规模及配备的武器来看,拉恰似乎是在被激怒後一改初衷,决定把他们统统杀掉了。
修奇抱着栖春,被迫在怪物军团面前停下脚步。桔虽然勉强想杀出一条血路,却也在两条手臂都被打伤後,被迫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一旦停留在原地,就意味着失去了再次突破的能力,他们很快便被怪物们包围了。
越来越多的合成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使得包围圈越缩越小。修奇不得不和桔背对背站立,分别维持一个半圆,才能勉强保持不被怪物的海洋吞没。
但也仅是苟延残喘而已。被数十支枪口齐刷刷地对准脑袋,他们谁也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里,绝望渐渐在三人心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