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我是因为憧憬这个世界的美好才由神堕落成吸血鬼的话,那麽最後,我也希望以相同的理由……毁灭这个世界。”
看着杰欧瓦忧伤的侧脸,赛连愣了片刻,旋即露出兴奋的邪笑。
“呵……哈哈哈哈!多少年啊,这场最後的盛宴,终於还是让我等到了!好极了,这才像我们血族的王!让我们来大干一场吧!”
他立即付诸行动,吟唱咒文,召唤大火点燃了整个实验室。看着四处肆虐的火舌,他仰起头,发出满足的大笑。
相较於赛连的激昂,杰欧瓦却心如死灰,黯淡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当最终离开实验室,遥望如炼狱一般悲凉的火海时,他脑中反复考虑的只有:千年前,他亲手夺走了布瑞尔的性命,如今他又将毁灭她深爱的人类同胞……如果布瑞尔的灵魂还漂浮在世上,看到了这一切,她会不会比从前更加憎恨他?
一旁的赛连看穿他的心思,皱眉道:“杰欧瓦,你该不会到最後关头,又对人类动了恻隐之心吧?”
杰欧瓦无声地凝视火海,黯然闭上眼:“不……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所谓了。”
得到了允诺的赛连,就像个普通男孩一样,向着即将爆炸的实验室露出快乐而灿烂的微笑。
“永别了,愚蠢而肮脏的人类!”
☆丶预知梦
预知梦thepropheticdrea
栖春猛地从梦中惊醒,紧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低声喘气。
身旁的少年以不解的目光看着她:“怎麽了?”
栖春一脸惶恐,半晌才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脸上。
少年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名叫栖夏。
虽说是双胞胎,长得却完全不像,相比之下反而是弟弟更多地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尽管也有人称赞过她是美人胚子,但跟弟弟的俊俏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小春,你没事吧?怎麽脸色这麽难看?”栖夏又问道,露出关切的神色。
栖春依然惊魂未定,摸了摸脸颊,一边回忆一边低喃道:“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梦?可是你并没有睡着啊。”
栖春闻言显得更迷茫了。是啊,这就是所谓的白日梦吗?
她在硬质的座椅上挺直身体,瞥见不远处滚动的电子告示板,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正坐在机场大厅内,等候回国的班机。
在美国的姑姑家渡过了半个暑假之後,她和弟弟在今天踏上返程,除了两人之外,随行的还有作为监护人陪同的堂兄。原本以为会很顺利地登机,到了机场却发现航班被取消了,结果三人只能在休息区无所事事地等待下一班飞机。
而就在这时,她做了那个诡异的梦……
难道是因为出国旅行的关系,所以在潜意识里梦见了外国人吗?栖春迷迷糊糊地想,可若说是白日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见她神情有异,栖夏忍不住问:“到底是什麽梦,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栖春转头看向他,突然以十分严峻的表情正色道:“小夏,听我说,我梦见有两个吸血鬼要毁灭世界啊!”
“……吸血鬼?毁灭世界?”
栖夏扬了扬眉毛,立即摆出“当我什麽都没问”的表情,低头继续看书。
“喂,小夏!”栖春哭笑不得地抱住他手臂,将他的注意拉回来,“相信我啦,那个梦真的很不可思议,很可怕啊!”
“好好,我相信你。”栖夏用宠溺的语气说,目光却没再抬起来。
“你知道那个号称‘吸血鬼专家’的巴金斯博士吗?”
“嗯,就是前不久抓到一只纯种吸血鬼,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博士吧?”
“没错,就是他。”栖春瞪大眼睛,用颤颤巍巍的嗓音说,“我刚才梦见他在美国的地下实验室里,被一个名叫杰欧瓦的吸血鬼,杀死了……”
栖夏略带讶异地瞥了她一眼。
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个噩梦的内容,而是她会做噩梦的原因──难道她最近精神方面有什麽压力吗?
栖春却以为他终於注意起问题的严重性了,边比划边说下去:“那个吸血鬼有一头长到膝盖的白色长发,穿着白色的礼服,脸上还戴了一副奇怪的面具,形状好像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栖夏突然将头转向另一侧。原来有个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座椅。
“pardon(法文:抱歉)。”
那人压着嗓子低声说,声音含混不清,听起来像是山谷里的回音一样。
栖春和栖夏同时抬头,想看清声音主人的长相,却发现那人穿了一身怪异的黑色斗篷,用黑布蒙着脸,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也由於逆光而看不真切,仅能感受到从黑布後射出两道冰冷丶压抑的视线,森森然从上空笼罩下来。
栖夏被他散发出的阴森气息慑住了,指尖一松,手中的书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缓缓弯下腰,替他把书捡了起来。
书的名字是《悖德之伤》。
黑衣人停住了动作,像是在仔细思索书名的涵义,随後才将书还给栖夏。伸出手时,他微微转动头部,视线在栖春和栖夏之间反复徘徊,最後停在了栖夏尴尬的脸上。
一瞬间,栖夏仿佛被他看透似的,涨得满脸通红。不过只慌乱了一会,他便快速夺过书藏进背包里,佯装冷静道:“谢谢。”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栖夏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垂下视线时意外地发现,脚边多了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