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了尾音,闷闷不乐道:“好吧……”
“对不起,下次一定坐小驴回家。”简暮安慰道。
三人在一楼分道扬镳,霍予安抱着岁岁拎着保温袋,去陇峯门口的电动车棚下骑小驴。
简暮继续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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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在医院躺了几天,把岁岁的生物钟打乱了,这个点他还是精力旺盛,简暮推门进来时,岁岁正拉着霍予安和小林阿姨玩飞行棋。
看到爸爸回来,岁岁兴奋地邀请爸爸加入战局:“爸爸过来和我们一起玩,红色飞机还没有人!”
简暮看一眼时间:“岁岁,已经十一点了。”
爸爸的嗓音惯常平静无波,但岁岁当了他五年儿子,自然能感受到隐藏在他云淡风轻之下的波涛汹涌。
岁岁用为数不多的挨打经历和他的屁股担保,如果接下来他没有任何表示,或者撒泼耍赖不愿意睡觉,他爸爸一定会让他的今晚十分难忘。
岁岁立刻起身,在霍予安的目瞪口呆和小林阿姨习以为常的哭笑不得之中,利落地把骰子和满地小飞机收起来,再把飞行棋地毯折叠好,放进他的玩具箱里。
“走吧,上楼回房间。”简暮转身往楼上走,“岁岁洗漱过了吗?”
小林阿姨以为简暮在问她,刚要张口,岁岁先一步弱弱地回答:“还没有……”
“还没洗漱?”
简暮垂眸看向自己脚边的岁岁,冷静的目光颇有死亡凝视的意味。但孩子反应极快,福至心灵地一把抱住简暮的腿。
“想要爸爸给我洗。”岁岁扑闪着大眼,真诚地盯着爸爸,“爸爸好忙,好久没有给我洗澡了,今晚想要爸爸给我洗澡。”
岁岁聪明,加上简暮预感自己身体状况不乐观,从岁岁三岁开始就培养他独立。时至今日,他是一个足以自理的孩子,鲜少在生活方面依赖大人。
孩子难得对自己提要求,哪怕是心里清楚这孩子鬼精,在转移注意力,但简暮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软了,浅笑地答应他:“好,回你房间,爸爸给你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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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热气蒸腾,水雾弥漫了宽大的空间,在瓷砖璧和镜面上留下朦胧的水汽。
岁岁坐在鱼缸中玩几只橡胶小鸭子,偶尔学着狗刨在浴缸里游来游去,后颈上贴了防水敷药贴,避免伤口碰到水会发炎。
简暮刚换上居家服,推开门进来,见到和小狗一样在水面上漂浮着的岁岁,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游泳?”他不记得有人教过孩子游泳。
“一直都会呀。”岁岁见到爸爸进来,又兴奋地在浴缸里游一圈给爸爸看,“游泳还要学习吗?”
“一般都是要学习的。”
简暮思索一番,莞尔:“可能遗传了你安爸爸的天赋。”
既然没有人教过,那么就只能把原因归于天赋了。
不过想到岁岁从小在温泉里泡着长大,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游泳,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岁岁半个脑袋埋在水底,咕噜咕噜冒泡泡,疑惑不解地盯着他。
简暮笑着为他解惑:“安爸爸以前是游泳运动员,很厉害,拿过很多奖的。”
“安爸爸好棒!”岁岁敬佩地把嘴巴嘟成圆形。
但他忽然微微抿着唇,小脸上写着苦恼,显然有一些事情超出了他小脑袋瓜的运转能力之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简暮挤了沐浴露,握着天蓝色浴球在细长白皙的手指之间搓出泡,让岁岁从浴缸里爬出来,把沐浴露打在他身上,见状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吗?”
岁岁任由他摆弄,让伸手就伸手,让转身就转身,问:“爸爸,安爸爸为什么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呀?”
“安爸爸和爸爸、温爸爸一样,以后都是岁岁的爸爸了吗?”
安海接近二十度的夜晚,但岁岁身体不好,怕孩子着凉,浴室里还是开着取暖,热烘烘的暖风在空间之中打转,一点也不冷。
简暮给岁岁搓泡泡的手顿了顿,岁岁感受到了爸爸显而易见的怔愣,不留神把拇指和食指圈着的泡泡膜吹破了,抬眼盯着爸爸看。
但爸爸很快回过神,手上的动作不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反问:“喜欢安爸爸吗?”
“喜欢!”岁岁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摆着手指细数安爸爸的优点:“安爸爸做饭好吃,比小林阿姨还好吃!安爸爸还会唱歌,每天晚上睡前唱的歌可好听了,我喜欢听安爸爸的摇篮曲。安爸爸还会陪我玩,他套了圈圈和大白鹅送给我。”
岁岁恳求:“爸爸,可以把圈圈和大白鹅接来这里吗?好久没见,我想它们了。”
“可以是可以。”简暮打开淋浴试了试水温,把他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但是山庄更加适合圈圈和大白鹅,那里活动范围更大,还有更多玩伴,它们可以生活得无忧无虑。这套房子虽然不小,但对它们来说可能会太拘束了。”
他耐心详细地和岁岁分析,让他自己权衡。
岁岁是一个有同理心的小孩,想到圈圈和大白鹅在这里会活动不开,他就连忙摇头:“还是让它们待在山上好了,我可以去山上看它们,和它们玩。”
“嗯,对,岁岁很聪明。”
身上的泡沫冲干净,简暮往浴缸里放了一些调理身体的浓缩药材,让他进去接着泡一会儿。
他笑着和岁岁说:“如果你把你对安爸爸的喜欢直接说给他听,他会更高兴的。”
简暮问:“想要以后和安爸爸待在一起,不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