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暮身为班长,成绩优异,品行端正,是老师们的心腹。而霍予安身为从国际学校来的转学生,从不听课,成绩垫底,是老师们的心腹大患。
班主任让简暮在课余时间主动帮霍予安补课,可是这个正处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不爱听简暮的话,就喜欢拿着试卷和作业本在教室里四处乞讨,学会一道题便来到简暮面前耀武扬威,雄赳赳气昂昂地炫耀自己又学会了一个题型,简暮只能敷衍地夸他两句,没料到最后老师竟然把霍予安的进步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被霍予安问过题目的同学不少。
简暮只能依靠自己朦胧的印象缓慢排查。
是学习委员吗?学委是一个苹果脸的oga女生,好像曾经和霍予安闹出绯闻。
是数学课代表吗?也有可能,这是一个beta男生,高中那会儿和霍予安关系好。
或许是隔壁班的?那么这个范围可太大了。
简暮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走出卧室。
他心烦意乱,但是耗费大半个晚上想这东西也只是无尽的内耗,明天还有数不清的工作要忙,他不能把夜晚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反正,他已经决定放开霍予安了。
他打算下楼倒一杯水,咽一颗安眠药,明天起床又是新的劳碌的一天,希望工作能填满他的思维,让他无暇思考那些乱他心神的东西。
本来他就是趁人之危,在霍予安危难之际将他困在自己身边。现在霍予安的危机解除,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霍予安让他看直播,看他在节目中的真情流露,其下暗示之意,可能再清楚不过。
霍予安想走,与其互相折磨成为怨偶,连最后的体面和尊重都无法留下,他不如放他自由。
简暮从来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七年前已经失去了一次,也不差这七年后弄丢的第二次,他已经拥有了一段偷来的时光,他不能贪。
况且他的母亲……简暮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脑海中一闪而过母亲那张秀丽端庄的脸,他好像骤然被攫取了呼吸,被裹紧在密不通风的狭小空间里。
是啊,耽于情爱太久,他差点把他的母亲忘了。
那个前半生掏出满腔真心和勇气,全心全意地深爱丈夫,到头来却发现是被丈夫利用极高匹配度的ao信息素控制了精神和思维,洗去标记后,平等地憎恨世间所有alpha的oga女人。
她温柔、伟大且包容,闪耀着母性光辉,一如既往地疼爱有着一半前夫血脉的独子。
她也自私、癫狂,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为了扫除自己孩子身边的任何alpha,避免孩子步她后尘,她抱有以死要挟的勇气和决心,像护崽子的雌虎一样,随时随地无差别地露出自己尖锐的虎爪和致命的牙齿,哪怕她可能甚至将自己的孩子也开膛破肚。
七年前那一次的失控让简暮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简暮是恨她的,但母亲却是他贫瘠单薄的人生中所剩无几的慰藉。
下楼的短暂几十秒,简暮苦涩地想,就用这仅存的几年余生守着岁岁和公司,好好培养简睿,等到这具身体油尽灯枯,把孩子托付给简睿,留下的财产也足够让孩子锦衣玉食到老。
现在,他有点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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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了dz四人的保姆车在夜色中宽敞开阔的大道上疾驰。
车前座几人摸着黑面面相觑,不断交换眼神,频频转头看向保姆车的最后一排,那里的空间似乎不停地朝外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性的黑雾,而怨气的源头,正是独自坐在角落里,曲着腿踩在座椅上,抱着自己默默怀疑人生的霍予安。
杜玢迷茫:直播的时候不还在开屏吗,怎么一下播就成这鬼样子了?
栾夏柏看荆歌:最后和他待在一起的人是你,你说?
荆歌挤眉弄眼:刚才他给心上人发消息,发了什么我不清楚,但看他这样,估计是被拒了吧。
杜玢目露怜悯:倒霉孩子,原来是失恋了,既然这样,一会儿的烧烤就不和他抢最后一串签好了——如果他还有胃口能吃得下的话。
但杜玢万万没想到,霍予安这厮哪怕是失恋了,他仍然是一个牲口。
甚至比平时还畜生,那烤腰子、烤海参、烤韭菜和烤生蚝是一把一把往嘴巴里面塞,嚼都不怎么嚼就直接往下咽,让人怀疑他分分钟要被噎死。甚至还从房间里拿出两杯从家里偷出来的他爸的鹿茸枸杞灵芝酒,眼睛都不眨、倒白开水一样地往下灌,把他们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安,你别吃了,我害怕……”杜玢看向栾夏柏和荆歌,语气郑重严肃,“哥们儿们今晚记得锁好门,有条件的穿一条不锈钢裤衩子,别被这家伙半夜敲开门捅死。”
荆歌站起来捂着屁股就想逃窜。
“滚蛋,对你们没兴趣。”
霍予安对准了两米开外的垃圾桶,手中喝完了酒的一次性杯狠狠砸出,尽管酒气已经上头,但塑料杯还是正中靶心。
霍予安转头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表情森然,让人脊背发凉,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妈的,你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老子直接日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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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予安想要直接去温泉山庄或者陇峯大厦堵简暮,把事情问个清楚,至少要让他死个明白,不要稀里糊涂就被毙了。
但估计是经过直播和孙畅事件那么一闹,霍予安的人气和口碑再次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接下来的行程被王海安排得满满当当,成天到处乱飞,别说去堵简暮了,他连安海都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