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利军士长在王忠耳边小声说:“我这就安排人把普洛森人的话铲掉——”
王忠举起手摆了摆:“不,这样就好。没有比敌人的认可更能彰显伊凡的勇气了。这个碑,还有后面的坦克,我们都要保护起来。”
瓦西里上前一步:“但是,您不留下一些痕迹不好吧?毕竟是您的挚友。”
王忠没说话,而是踱到第二座墓碑前。
普洛森人写的碑文是:忠诚的老公爵穿着旧时代的军装,为即将成为历史的国家殉葬。
格里高利:“这个应该改了吧?”
王忠摇头:“不用,普洛森人又没有说是哪个国家即将成为历史。”
瓦西里:“这句我记下来了,明天准成叶堡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
王忠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墓碑。
其实相比好兄弟伊凡,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父亲”留下的印象要浅不少,王忠甚至都想不起老公爵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但是他依稀记得,临走的时候,老公爵请他喝酒来着。那个时候,老公爵应该多少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原装的了。
可老人依然像父亲一样拥抱了他。
现在,王忠盯着墓碑,试图想起那个拥抱的感觉,想起当时闻到的烟草味。
然后瓦西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
“将军?你已经沉默了十分钟了。”瓦西里说。
王忠:“我没事,只是一下子思绪有点多。”
瓦西里:“将军,你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打回来了,绝对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王忠:“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有脚步声传来,涅莉拿着花绕过了坦克纪念碑,进入墓园。
涅莉:“花采来了,这一束比较端庄威严——”
王忠不等她说完,就接过花束,放在了老公爵的墓碑前。
涅莉:“另一束,我用战场上收集到的普洛森人勋章加上满天星做的,比较花里胡哨。”
王忠接过“花束”,稍微晃了下就制造出“叮铃当啷”的声音。
“他会喜欢这个的。”
说着,王忠把这束怪异的“鲜花”放在了伊凡的墓碑前。
这个情景,让王忠想到了小时候很喜欢的南斯拉夫电影《桥》,电影的主题曲《啊朋友再见》改编自意大利游击队的战歌《Be11anetbsp;他很小的时候就会唱这歌。
现在他下意识的轻哼起来。
瓦西里挑了挑眉毛:“这不是科曼达们经常唱的歌吗?好像说是他们在亚平宁执行破坏活动的时候,当地游击队唱来怀念阵亡战友和掩护自己牺牲的平民的。”
王忠:“是啊。歌词好像是这样:‘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我已无法再忍受。’”
瓦西里拿出口琴,吹起来。
在口琴的旋律中,王忠走上前去,轻轻抚摸伊凡的墓碑。
他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伴随着口琴声在吟唱:“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口琴的旋律快要接近尾声,王忠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电影里的台词:
“好运气,伊凡。不用怕,伊凡。”
口琴的旋律走到最后,瓦西里问:“还要从头吹一遍吗?”
王忠摇头:“不,不用了。刚刚那位老大爷呢?”
“这儿呢!将军!”老大爷上前两步,“有什么吩咐吗?”
王忠:“我任命你为陵园的管理人,等本地教会重新建立的时候,会给你批资金,你雇人在这周围都种上花,要控制好花期,保证一年四季都有花绽放。”
“好的将军,我虽然不熟悉花,但我可以让我孙子学——我是说,他能回来的话。”
王忠拍了拍大爷的肩膀:“交给你了。”
大爷:“可是,将军,这样就够了吗?您也应该修个碑,或者写点什么吧?”
王忠:“不用了,他们全都在我的脑海里,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记得他们。让你种花是想战争结束后,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都说多么美丽的花。”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陵园。
他留下的鲜花,在初夏的阳光中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