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木杯呢?
祝音看不清周围,也使不出力气。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在她模糊而?摇晃的视野里,她看到一只满是擦伤、还流着鲜血的手?穿过雨幕,被雨水带走伤口上附着着的血液与泥土、腐叶,握住了那个小木杯。
“……喂……?”
祝音听?见自己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远处,发现这边有动静的男人们已经朝着这边而?来?。
“……”
杯子那边没有声音。
不对,那真的是,“没有声音”吗?
还是有什么自己“无法听?到”、“不想听?到”的声音呢?
『只要你想听?,就一定听?得见的,音音。』
是谁?
是谁在说话?
在哪里?
在什么时候?
『……别走,不要走!你不是答应要一直和音音在一起?的吗!?』
『我在啊,音音。我一直都在。』
幼时的祝音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那你跟我回去?!去?音音在城市里的家!』
祝音瞧见那个三、四岁的自己手?抓着某种……“东西”。
那到底是该如何形容的东西啊?
祂糊成一团,像是某种马赛克的集|合体。可是仔细去?看那些马赛克,就能看到那一个个马赛克全是动物、植物乃至人类。
手?和脚,眼和鼻,耳朵与嘴巴,蹄子与翅膀,尖角与长尾,骨头与心肝,脂肪与肠……
无数东西混成一团,蛄蛹着搅和着旋转着相互吞噬着相互呕吐着把对方生出……
祝音抽搐两下,几乎要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吐出来?。
然而?小祝音看到的“东西”似乎不是怪物。
她抓着那“东西”奶声奶气地求祂:『和音音走吧!』
那“东西”包覆住小祝音,再次发出沙沙如叶片被风拂动呓语。
祝音想起?来?了。
弟弟出生那年?,爷爷奶奶说害怕她冲撞了即将临盆的妈妈,把她带回到他们乡下的家里。
祝音以?为只要弟弟生了,她就能回去?了。
回城市里,回爸爸妈妈身边,回熟悉的幼儿园。
可是——
这一刻,祝音变回了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可是爸爸妈妈总也不来?接音音。
他们像是忘掉了世界上还有一个音音。
音音从城里带来?的裙子被那些坏孩子拿泥巴砸,拿树枝划。她哭着回家告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却说是她不好,谁让她穿得那么花枝招展出去?炫耀?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音音一个……
不过,音音还是交到了朋友。
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
他……她?噢,祂说祂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祂是“祂”。
祂总是在音音的身边,总会安慰难过的音音,总会为音音身上的伤口“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