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要到达昆仑脚下时,身着一身火红尊服的苍御峻出现在花清浅眼前。
玉京子被这个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嗖地躲到花清浅身后:“这是谁啊?”
“这就是西陆妖尊。”花清浅无语地回答。
鹞鹰为鸟族霸主,大多身形高挑、五官俊朗,苍御峻更是其中翘楚。那双赭黄色眼瞳锐利逼人,面容如刀削斧凿般利落,稍微打扮打扮,便显得邪肆意气,英姿勃发。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是简单的“打扮打扮”。
花清浅半张着樱唇,看着他头上那顶闪闪发亮的金冠,以及他衣角那些一看就是精心加上去的、繁复而累赘的玫瑰雕饰,一时说不出话。
“好看吗?”苍御峻将她的发愣看作是痴迷,语气居然有些忐忑:“本座专门为你打扮的。”
感觉到身边吕浮白拉了下她的袖口,花清浅当机立断:“不好看。我们要上山了,还请尊上让路。”
“等等!”苍御峻脸色挫败,却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从怀里掏出极光砂,献宝似的递给她:
“我知道你埋怨我回来晚了,但我是为了去星沙海给你找极光砂,你被五色神光所伤,这砂可以治伤……”
花清浅觉得他莫名其妙,最后一面时,两人明明说好了一别两宽,他为什么又想着给她治伤?
“我的伤早就好了,是大明王世子本人给我治好的,喏,就是我身边这位。”她当着他的面拉紧了吕浮白,任妖尊额角蹦出青筋也没有撒手。
顶着他怒火中烧的凛冽目光,她变本加厉地道:
“尊上可能不晓得,我是条很有原则的小花蛇,既然答应了跟吕世子试一试,就要认认真真地投入,决不能跟第三方拉扯纠缠。”
——她可不是苍御峻那种人。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可苍御峻听到了。
她还在怪罪他之墨的事。
关于之墨,他是做错了,但他都已经知错,都已经不惜千百倍偿还弥补,她怎么就是揪着不放,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么?
苍御峻皱紧眉心,蜷缩起将颤未颤的指尖:“我那时识人不清,被那妖女蒙骗,但我没有跟她拉扯纠缠……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清浅。”尊后,他在心里偷偷补充道。
这位妖尊所谓的一心一意,究竟是一心爱她,还是一心折磨她,花清浅已经懒得分辩了。
不想再同苍御峻废话,她看了眼吕浮白,孔雀世子会意,反手放出神光开道。
他手上并不是祖上传下来的五色神光,威力却似乎更为恐怖,饶是苍御峻反应极快,眨眼之间闪身退到路边,仍被燎焦了小半边翅膀。
眼见妖尊受伤,暗处潜伏的西陆部下纷纷现身,警惕环绕在苍御峻周围,固若金汤的阵型将他护住。
这个阵型还是当初花清浅帮忙练出来的,因此有几名属下习惯性向她俯首行礼,她颇为亲切地笑了笑:“反应速度不错,你们如今真是训练有素呀。”
“清浅!”苍御峻见她对部下都和颜悦色,偏偏对他冷眼,心中憋屈更甚:“那只孔雀伤了我,你还要挽着他的手么?”
吕浮白瞥他一眼,淡淡道:“一时手滑,抱歉。”
这不是道歉,这是挑衅!
苍御峻深吸一口气,在属下的搀扶下站起身,重新拦在他们去路上,冷声开口:
“好得很,大明王世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勾引我西陆尊后在先,出手打伤本座在后,如此新仇旧怨,本座定会与青逸山讨个道理!”
他借题发挥得太明显,花清浅忍无可忍:“苍御峻,你闹够了没有?”
“从二十年前起,我就不是你的尊后了,之后我与何人相交干你何事?再说眼下,我们忙着赶路,你却挡在路中间不走,我让吕浮白开道有问题么?”
苍御峻气势顿收。
他抬起头,眸底满是委屈,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喉咙变得艰涩而沙哑:“可、可是清浅,他不仅开了道,还把我的羽毛烧焦了。”
用了整整三个时辰精心打理的羽毛,现在被烧得焦黑,金光闪闪头冠下柔滑的发丝也被打散,他此刻形象一定又丑又狼狈,都是拜吕浮白所赐。
更叫他伤心的是,他都这样了,她还护着吕浮白!
他死死盯着她和吕浮白相牵的手,恨不得把那只碍眼的孔雀生吞活剥。
“那也是我让他出手的。”花清浅说,“你要怪就怪我,此事跟青逸山没有关系。”
苍御峻小声说:“我怎么舍得怪你。”
“那就别闹了,让开!”
“我没闹。”苍御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色执拗,“清浅,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已经拿定了主意,绝不会让青逸山好过。”
吕浮白微微一哂,说道:“你大可以试试。”
花清浅头疼地叹了口气。吕浮白语气这么轻松,估计觉得这苍御峻好歹是西陆之尊,做事不会如此儿戏。
可他不了解这位妖尊,苍御峻心性就是幼稚至极,说干就干,偏他还十分能打,要是真被他举西陆之力攻上青逸山,那就糟了。
果然,苍御峻被他这句话激怒,眸子里险些溅出火星子:“本座正好多年没有练兵了——”
花清浅抬起手打断他,“你直接说吧,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
“……我,我要你过来,听我说几句话。”苍御峻抿着唇,看她要牵着吕浮白过来,又忙补充道:“只要你一个人,我要与你单独说,不许带他。”
花清浅答应了,吕浮白下意识跟着她上前,被她按着手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