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劳烦微宗主了。”
住在这里好啊。
太好了。
房门关上的吱呀声有些闹耳,谢明点燃屋内的烛火,正常脱衣沐浴。待他从那蕴蕴热气里起身擦干净身子并穿好衣服,差不多刚好亥时。
他朝着头顶看了一眼。
隔着层层砖瓦,他似乎于虚空中和某个人对上眼睛。
“万象宗巡逻的弟子倒是勤快。”他拿着葛布擦着头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这么晚了还在我屋檐上当门神。”
屋上监视人从未失手过的人:“……”
陌生气息消失不见,谢明吹灭了屋内的烛火,安安静静躺在了床上,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好好休息了——如果屋顶上那其实根本没走的人没看见谢明的手在被子里乱摸的话。
好久了,第一次和言翊分房睡,当真是极为不习惯。
总觉得手上没个东西摸很无聊寂寞,就连睡觉都睡不好。
子时,万象宗几乎陷入寂静。
屋内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偶尔还有人翻身时布料摩擦所产生的声响。屋顶上的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顶着寒风盯着头顶的月亮,心说今晚约莫足够平安。
却丝毫没察觉自己身后,有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是没把任何人或者事物放在眼里一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随手折下了路边的树枝,朝着万象宗宗主微昊的寝殿走去。
与此同时,本该沉睡的简君也睁了眼。
清亮的眼眸没有任何睡意,翻身之间的摩擦声让屋顶上的人放松了警惕,却不想下一瞬,意识刹那间被剥夺,他就这么软绵绵地倒在原地。
他甚至不知道简君是何时穿好衣裳并提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寒风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那在门外还没来得及睁眼的人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永远地失去了睁眼的机会。
言翊出门,同对面屋檐上的简君对上了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消失在黑夜里。
谢明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他其实幻想过很多次,在杀上万象宗的时候,应当是怎样一副光景。
以二敌百也好,以二敌天下也罢,但想来想去,都不会是什么很有趣的模样。
每个人冲着他冲过来的人样子都堪称狰狞,每招每式之间,都是想让他下去那十八层地狱,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很热闹。
尖锐的树枝在地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从拿世外之地到万象宗,现在好像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只要能试出来……只要能。
微昊屋内的烛火还亮着,他还在看书。
暖黄的烛光照在他脸上,配着他那白发,看着竟然还算是慈祥。
他蓦地抬了眼,呼吸之间,他指尖已经捏上了一片穿破他门板的、软绵绵的树叶。
“何人敢擅闯万象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