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冯佑臣道:“师父怎么还不带着二位师弟下山?”
赵颐真不禁感叹自己真没本事,下个山还瞻前顾后的。他叹道:“以往下山都是短暂的历练,所以为师就没让你跟着。但是这次一去就不知道要走几年,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为师不能把你们任何一个留在山里,若是都走了山下的百姓就无人守护。”
这时关河令道:“要不我留下,山下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下山历练冯佑臣是非常向往的,但是真这么着了他还是犹豫了,于是忙道:“二师兄还是跟着师父一道去吧,我来守观。”
蛮姜非常不明白,他问道:“冯师兄不是一直想下山,这是为何?”
商陆同样不解:“小师弟说没错,这是为何?”
冯佑臣:“······”
他也说不上来为何,许是儿时的记忆让他对外面的人感到厌倦。
他十三岁跟着赵颐真入道,在此之前都是人们口中的祸害、瘟神,家里的大人都不喜欢他,同龄的孩童在大人的教唆下不跟他玩,还老是欺负他,上学人路上人家用石头砸他,夫子不喜欢他,授课的时候往他嘴里塞茶杯让他闭嘴。
这一切的原因归结于他那张像是开过光的嘴,别人才会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会背诗,五岁会写诗,本来父母亲人都很开心,家里八辈子没出过读书人,到他这代出了个天才,祖父母逢人就夸自己孙子聪明。
冯家也引以为傲,冯佑臣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自己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一次他们去上学经过一条河,是去学堂的必经之路,可以说闭着眼睛就能过去。这次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看见河里有很多光屁股的小孩在朝他们几个同伴招手,笑的很诡异,手里还拿着绳子,只要他们过去就会被套住脖子拉下去。
他直觉不对劲,向同伴说河里有人,等过了这个时辰再走,但是他们怎么都不信,明明没有人,非要过去,说是迟到了夫子要罚抄书的。
不听劝的人再怎么说他还是不听,结果同伴全都被那些光屁股小孩套住脖子拉进河里,河水本不深,但是他们还是被淹死。
冯佑臣目睹这一切,吓得愣愣的坐在原地,父母找到他的时候河里漂着几个同伴的尸体。他们的父母就把自己孩子的死怪罪到冯佑臣的头上,叫他父母陪人家的孩子。他那时吓的傻了半年,无法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都被人家搬空了,最后还嚷着让他偿命。
他父亲无法,只好交出他任由人家把他绑到河边打算扔下去溺死。
扔之前他突然开口说话:“你们不能把我扔下去,否则天降灾祸!”
“!!”
谁会去听一个孩子胡说呢?干脆把他的嘴塞上,绑上石头。
他依旧被扔进了河里,他叫喊着,但是没有人来救他,亲人早已回到家里关门闭户。
那些扔他的人和看热闹的散去,还没到家就遇上了意外,有的被自家的疯狗咬到,不到三日就发狂死去。还有的吃饭被噎死,走路摔死,还有被锄头砸碎脑子当场毙命······
死法千奇百怪,这时活着的人才想起那孩子说的话“天降灾祸!”,他们胆颤心惊,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没人敢含糊,他们赶忙来到河边看那孩子还在不在。找了半天结果只捞起了那块绑他的石头,人没了。他们也傻眼了,惊慌失措的回到家关紧门,生怕冤死鬼来找麻烦。
意外的是七日后冯佑臣衣衫褴褛的回到自己家敲门,开门的祖父一看是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孙子是鬼。
那时的他才七岁,祖父确定是他后根本没有开门让他进屋的意思,冯佑臣冷冷的说:“爷爷是我,您不认得我了吗?”
“!!”
说着就要推门进去,他祖父许是吓的,竟使不上力气阻止,就这么让他溜进去。
冯佑臣回家自己动手烧水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又收拾成正常小孩得模样,家人这才勉强接受,问他这几日怎么过的,其实是向问他怎么活下来的。
他说:“我不记得了。”
他们家这会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抢走,已经穷的吃不上饭了,家人正在饿肚子,母亲差点被公婆一家打死,说她生了个祸害,专门来克他们家的,就差赶出家门了,因街坊邻居们看着,赶出去丢的是他们的脸,就一直留在家里当牛马使唤。
他那时候太小还保护不了母亲,没过多久便被活活累死。
从那以后,冯佑臣不管看见什么都说,别人往往自己倒霉都赖在他头上,又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成了他们那的瘟神,谁家的牛死了怪他,鸡发瘟死了也怪他,东西丢了怪他,就连自己老婆偷人都能怪到他头上,真是可笑至极。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人人见他就躲,他却不在意,仍旧是活泼的,是这些人愚蠢而已。
他反正是该吃吃、该喝喝、方圆十里没人敢动这个祖宗。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道士,说要带他走,家人面上不舍,实际嘴角都翘上天了,恨不得立马送走瘟神。
赵颐真不管他们如何假惺惺,询问了冯佑臣的意见,他也没有留恋的意思,二话不说跟他走了。
上了九恒山他就不是人人厌弃的瘟神,他尊师重道,潜心修道,凭着自带的天赋修成正道,只是不想下山而已。
极寒地
“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山上,关师兄,二位师弟,你们带着另外两位师弟跟着师父放心走便是,我一定会守好九恒山的。”冯佑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