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一武,重新界定浩然规矩。
被迫现出真容的金丹,秀美脸庞被那粒金色珠子的柔和光彩,照耀得一张脸愈明暗分明,
若是细看,她两边脸的眉眼、都是有差异的,单看半张脸庞,或是烟视媚行的豪放女,或是贤淑端庄的仕女闺秀。这就是典型相书上所载的一脸双相。
金丹望向刻有榜书道文的山壁那边,她的眼神里充满缅怀之意。
毕竟蛮荒天干是周密亲手缔造,故而十位修士,几乎都得到了一笔来自周密的神道馈赠。
对于周密的功亏一篑,身死道消于人间,只说秋云他们几个,都是极为失落的,不得不承认,他们跟周密见到第一面起,周密就是他们最大的传道人和护道人。
就像子午梦,即便她胆大包天,窃取了那条曳落河最重要支流之一的无定河,也没什么后果。
同样的,道号和化名皆是“玉璞”的那个家伙,下山之时,他竟然从玉符宫祖师堂的供桌上,偷了那只绣有金字古篆的“符山箓海”宝袋,此物可是玉符宫开山祖师昔年行走蛮荒的依仗,是每一代宫主的当家信物,玉璞说偷就偷了,玉符宫事后同样没有追究。
玉璞正是炼了此物,得以返老还童,从形神腐朽的迟暮老者形态,变成总角岁数的孩童模样。
他们多多少少都与周密有过接触,得到过这头通天老狐的修行指点。
原来道理可以这么讲,道法可以如此修,与蛮荒文海相处,他何等儒雅温和,从容不迫。
周密确实拥有一种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
金丹喃喃道:“浩然天下那边,有句诗词是怎么说来着?”
周清高闻弦知雅意,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将其吟诵出来。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郑居中倒是想到了浩然那边的一些人物,例如北俱芦洲的白裳,雨龙宗的刘昼,流霞洲的蜀南鸢,宝瓶洲合欢山的赵浮阳,桐叶洲金顶观的杜含灵,还有几位与他们才智手段相比、身份声誉依旧晦暗不显的浩然修士,其实都是极有潜力的可造之材,他们道龄有长短,境界有高低,身份性情皆不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总是欠缺了一口气。
就像郑居中评价绶臣的那句话,“可惜你们总是棋差一着。”
外界可能并不清楚,绶臣的徒身份,是他自己当年主动找到周密得来的,并非流白这些师妹师弟,是文海周密挑挑拣拣,选出的亲传。绶臣很早就清楚“人力终有穷尽时”的道理,不懂得尽可能与天地借势,与旁人借力,就会将登山之路走得越来越窄。要走独木桥,岂止是合道一事而已。
即便如此,郑居中依旧对他评价不高。
绶臣便追问何谓“棋差一着”,郑居中说你们这类人物“只会用力,不肯用心。”
绶臣再问“如何用心”,郑居中答以“剑修能人我皆斩两无误,道人能在一境即合道散道。”
当时流白听得一头雾水,绶臣却是言下有悟,这一路都在悉心揣摩此等用心之真意。
郑居中说道:“我不怕你们所有人都变得更强,修道路上各有机缘,勇猛精进,迅登顶。”
周清高说道:“郑先生只怕举目四望,人间已然无敌手。”
郑居中一笑置之。
绶臣突然笑道:“他们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一个个不请自来,倒是省了我们好些脚力。”
原来是道路上,约好似的,来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为的,是个身材雄伟的男子,他头戴一顶古怪道冠,瓜棱样式,白釉质地。
男子面有黄金色泽,他腰间别着一对小巧的青铜斧、黄玉钺。
他名为元婴,独自走在最前边,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身后两位女修,是一对兄妹。
肩挑竹竿、尾端悬挂一只葫芦的,叫鱼素。周密传道一向讲究因材施教,鱼素所学驳杂,是学那浩然的柳七。
身边那个身材消瘦的女子,叫窈窕,她背着一张极为夸张的巨弓,极为擅长远攻偷袭,不过她真正的杀手锏,却是袖里的那把匕。她跟秋云都是一样的路数,既是修士也是武夫。
一个腰悬布袋的稚童,他名为玉璞。
作为玉符宫嫡传,符箓一道的炼师,跟剑修是最为惺惺相惜的,理由很简单,都缺钱,实在是太缺钱了。
可惜老祖师不但嫌弃他心性不好,竟然还要忧心他资质太好,也就怨不得他盗宝下山了。
他一直盯着前边女子的背影,每当窈窕袖子微动,他便识趣从她腰肢或是腚上移开视线。
走在这支队伍最后边的,正是蛮荒天干的主心骨,女修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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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高丈余,娇艳宫妆,裙摆拖曳在地。若是她身边再多出几位侍女,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他们当年奉命前去围剿青秘,就是取头颅去的。
即便被姜尚真和那拨浩然年轻人搅和了好事,双方也是打得险象环生,最终还是依靠曹慈险胜,当然顾璨的那把槐叶也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由此可见,蛮荒天干整体实力之可观。
即便有武夫周海镜补缺,大骊地支一脉,如今真实杀力也不过是介于强飞升和弱飞升之间。
这就是崔瀺翻检一洲与周密网罗天下的差别,相较之下,确有几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秋云笑道:“连潋滟姐姐都已经到场,那就只差春宵道友了?”
那位子午梦的本命飞剑,是古琴形制,名为“京观”。
即便是在蛮荒天干,她也是个极为凶悍的存在。
秋云心中最早的道侣人选,其实是这个道号春宵的子午梦,不过这种选择,完全与情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