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新王座之一,南绶臣北隐官之一的绶臣!他们怎么凑一块去了?
最可怕的,是扎羊角辫、黑袍小姑娘身边,在这支队伍处于居中位置的男子。
她笑容僵硬,故意装傻,颤声道:“客官们喝酒来的?只是酒水粗劣,怕你们喝不习惯。”
那位为的中年男子落座,神色温和,微笑道:“顺路找的你,再等几个人,也喝酒。”
美艳妇人与那“白痴弟弟”对视一眼,俱是无奈至极。
萧愻一脚踩在长凳上,气鼓鼓道:“杵那儿作甚,赶紧倒酒啊。”
流白知道郑先生要“顺便”收拢蛮荒天干修士,谁都别想跑。
绶臣微笑道:“谈得拢,我家主人就不给酒水钱了,谈不拢,我会结账的。”
————
槐黄县城。
师姐苏店已经出门远游了,也没说什么时候返乡,也许明天,也许明年,说不准的。
所以铺子就只剩下石灵山一个守着这间生意日渐冷清的铺子,铺子地契是杨家的,杨家是小镇的大族,他师父虽然也姓杨,被称呼为杨老头,却跟杨氏家族没什么关系,只是类似东家跟长工吧。先前铺子还有个姓杨的伙计,据说在州城那边迹,阔绰起来了,就瞧不上在铺子这边当伙计、每月几两银子的入账,正好,石灵山也不愿见到那副实在面目可憎的嘴脸。
铺子即将打烊的光景天色,来了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客人。
石灵山敷衍一句,随口问道:“怎么来了?”
照理说,又是当山主又是当国师的,事务繁重,就算散步,也是散步到披云山神君府,不该来这么个豆腐块大小的铺子。记得第一次见面,年轻人说话比较冲,问对方“你有病啊?”
如今石灵山到底是不敢这么耿直了。
安说道:“只是来这边看看,不买药也不看病。”
石灵山悻悻然。
一起进了铺子,安用旱烟杆挑起帘子,直接去到了药铺后院,那条长板凳已经被仙尉和郑大风搬去了落魄山。
石灵山跟着这位大骊国师一起进了后院,防贼不至于,总是一份待客的礼数。
这位也曾去过外边世道的青年武夫有些伤感,“听师父说,每个修道之人和每一份人心,都是一只饕餮。”
本来只是个比喻。周密差点就真做成了,将这句话给“变现”。
石灵山蹲在廊道那边,揉了揉脸颊,“我跟师姐都听不太懂,师父说什么话,我们都接不住。”
“郑大风说我们是只会练拳的痴儿,吃了读书不多的亏,换成是他,就能跟师父聊好多。”
“可能真被他说中了。”
耐心听过石灵山的絮叨,安坐在台阶那边,敲了敲旱烟杆,捏出些烟叶,也不拆郑大风的台,只是笑问道:“就没有想过走出小镇,单枪匹马闯荡闯荡?”
石灵山摇摇头,“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我可做不来这种事,不是清高什么的,纯粹就是懒散,也不服管。师父说我几句也就罢了,换成别人,我不爱听。听人说话就已经费劲,猜人心思更加困难,还不如留在这边,躲个清静,也不耽误练拳。”
安点点头,“人各有志,能够自得其乐,很不容易了。”
石灵山说道:“安,你是老江湖,最为熟稔女人的心思,你觉得苏师姐之所以不喜欢我,是不是觉得我出息不大?”
安正色说道:“先,经常走江湖跟熟悉女子,是两回事。其次,苏店喜不喜欢你,未曾亲眼见过你们相处的光景,我不好确定。但是老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总是有道理的,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未必能够相互心仪,生出爱慕心,就算有过海誓山盟,也同样未必牢靠。女子不是谁饲养的笼中雀,男子的家世才情权势地位,也当不成鸟笼。姻缘天定,不诓人。”
石灵山看了眼安,说道:“我相貌也不差啊。”
非是自夸,比你跟郑大风,总是绰绰有余的。
连你都能找到宁姚,我与师姐苏店求个白头偕老,不过分吧。
安面带微笑,该你打光棍。
双方其实不熟,也确实没什么可聊的,虽说石灵山喜好武学,但是脚下自有道路可走,并无与他请教、更无问拳的心思。倒是前些年,他还有些一有机会就要与落魄山年轻山主切磋拳脚的心气,后来从郑大风嘴里或是山水邸报上边得知一些消息,石灵山也就没什么想法了。
至多偶尔牢骚一句,如此说来,我的拳脚功夫是不如安了。
石灵山看着那个有意无意坐在台阶底部的青衫男人,鬼使神差问出一句。
“十分辛苦,却也值得?”
听闻此问,安悠悠然吞云吐雾,沉默片刻,点点头,微笑道:“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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