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就对了嘛~人要听劝,你看看你现在多惨?及时醒悟还不晚,至少能保全你儿子嘛~”
于老六薅弄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点了点头,十分欣慰周伟珍的听劝。
如果说孝道是压在秦小妹身上的大山,是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阴影,不论周伟珍行事多么疯魔,名声上她都始终不占上风的话,那秦金宝便也同样是周伟珍的软肋。
她这一辈子,姑娘时听从父亲的安排;嫁人后听从夫家的差遣;夫死后又被兄弟接走做主再嫁,直到生下儿子金宝,终于圆满。
一生都在父权夫权的压制下苟延残喘而不自知,可笑眼看着闺女觉醒自我意识,不再甘心走她的老路,她反倒破防无法接受了。
本来也不是寻常循规蹈矩的人,能想出公主托梦这种借口拒绝结婚的于老六很能理解秦小妹的难处。
他半是哄半是吓十分卖力,可算把周伟珍送出了院子,一回头就见钱二娃咧着个嘴呲着一口大黄牙,还在墙角等他。
这傻子该怎么打?
见于老六那边忙完了,钱二娃忙做苍蝇搓手状,点头哈腰凑上前,摸了摸自己快二十天没洗已经油腻擀毡的头,细声细气恭维道:
“嘿嘿嘿~刚才我都听见哩!您可真神哩!”钱二娃夸张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不瞒您说,我其实也早看那秦小妹不对劲儿了!要不是她和那多管闲事的狗屁主任撺掇···我他娘的能打光棍吗?”
不明白事情缘故的于老六嫌弃的退后两步,看着钱二娃这副邋遢十足臭气熏天的模样,直觉告诉他这人打光棍应该和小妹那娃子没什么相干。
心里有很多难听话想说,都到嘴边了又被咽下,碍于自己客人的身份,于老六始终没有讥讽出口言语伤害钱二娃。
他生怕给老钱家招来麻烦,只被缠得很了才随便指了个方向,问钱二娃:“你要媳妇?”
钱二忙不迭点头,“是哩是哩!最好和钱庆春一样!”
你可真敢想呢!
于老六满心满眼里看不上钱二娃,随手打道:“行行行~我瞧你满面红光一看就是红鸾星动,要走桃花运!你这样····额····你往村儿里有水的地方去,多找找,你的缘分就在那儿呢!去吧啊!”
夹子山一带沟多渠多河更多,单指有水的地方未免过于笼统,一个一个找过去花费时间精力可不老少。
也就钱二娃这傻子想媳妇想疯了才能信这鬼话,激动的跪下给于老六磕了一个,转身便喜滋滋的跑开了。
“哎~这活儿也不好干呐,但愿能积点儿德吧。”于老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回身关上院门。
院子里丧彪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狗子从小被秦小妹当孩子似的养大,通人性的很,家里大人不在,它便十分自然的担起了待客的责任。
不时还往厨房的方向瞅一眼,示意于老六锅里留着馍热着菜,饿了可别亏着自己,把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六瞧的连连称奇。
他弯下腰掰开丧彪的腿,瞧了瞧它两腿之间的物件儿,又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心想等这事儿了了他也算给老钱家送了个人情,回头正好找小妹那丫头商量商量拉条母狗来和大黑配个种。
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代,孤孤单单一个人过日子,早想养条看门狗作伴了。
“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老了老了还真有些孤单呢。”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和一条狗说话,于老六忍不住苦笑。
人总会无限美化没有走过的那条路,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逃避婚姻的决定是对是错。
这些年他耳根子清净是清净,小村子里鸡毛蒜皮吵吵闹闹的家庭很多,但像老钱家这样一家和睦,彼此帮扶的也不在少数。
从前独来独往惯了倒也不会胡思乱想,只是最近几天和老钱一家待在一起,于老六便越觉得有个伴儿也挺不错的。
只是他对陌生人还是很警惕,也不想像村里大多数老光棍儿那样胡乱找个人交代自己下半辈子,便想匀出些粮食来养条小狗,聊表寂寞。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贞操,丧彪拖来晾房里的白萝卜给于老六解渴,眼看着他吃上了才扒拉开院门出去,上责任地里去找自己一家。
路上碰见才从山上割了猪草回来的二狗小妮儿等人,丧彪又欢快的迎上去和他们玩儿了一会儿。
并不是十分农忙的季节,地里的活儿大人都不够分,他们这些要么没爹要么没娘的半大孩子便被挤兑的只能上山去干些杂活儿。
割猪草、捡柴什么的,手脚快的干一天交上去也能挣一两个工分,聊胜于无。
自从失去了母亲,小妮儿整个人就变得沉默起来,她还和从前一样上山割草砍柴和同伴们一起下河摸鱼,但瞧着总少了股孩童的鲜活劲儿。
也是这一年,二狗身后的队伍更壮大了。
知青大回城带来的影响很大,近乎五分之四的知青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和伴侣匆匆分别踏上回家的火车,头也不回。
这些孩子大的十二三,小的还在襁褓之中,数量巨大,已经远远过了大队部可以照顾的程度。
无奈除了少数实在太小生活无法自理的被交给妇女联合会照看,其他的都在一夜之间成了大人,被迫独自生活。
原本大溪沟村生活还算不错,游荡在村子里无人管束的孩子并不多,秦小妹一个小姑娘也可以轻松接济,如今却是不行了。
瞧着乌泱泱一大堆孩子从山上下来,个个都背着沉甸甸的几乎比他们人还高的猪草,压的喘不过气,路过社员无一不面露怜悯,暗骂他们的爹娘只生不养。
被抛弃的孩子实在太多,即使抱团取暖劳动力仍旧不够,一个个脏兮兮的光着脚敞着胸口,数的清肋巴骨。
接济是接济不过来的,谁家也不富裕,都是有老有小的,给了这一顿下一顿又该怎么办?救急不救穷。
是以即便不忍心,社员们也只能在心里骂两句造孽,脸上却是冷冰冰的不敢表露太多。
孩子们实在太饿了,年纪又小不懂人情世故,见谁多看他们一眼便一窝蜂冲上去拦着人家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讨吃,眼巴巴的看着,叫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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