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啊,我是爹,你还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要是能听见你就哼一声。”
赵家传是赵老头岁时才得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是中年得子还是儿子,赵老头和媳妇儿吴翠菊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是当宝一样宠着。
就算后来,两人又有了个闺女,但最疼爱的依旧是这个大儿子。
就算赵家传初中毕业之后就不愿意再读书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赵老头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赵老头年轻的时候给红军当过向导,当时在路上遇到敌人,他替带队的领导挡过一刀伤到了腿,又因为环境恶劣没有及时治疗,留下了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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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赵老头只要走路走快了就会一瘸一拐,每逢下雨雪天,就会疼痛难耐,因为有了这个缺陷,赵老头一直没找到媳妇儿。
要不是后来,被救的领导升迁还记得他的恩情,不仅给他争取了每个月o元的补贴,还托人给介绍了个小他快o岁的孤女做媳妇儿。
说不准赵老头最后,真的会绝后。
赵老头能娶个年轻小媳妇儿,一开始他确实很是稀罕,但有了儿子,后面又有了闺女,他就对本就姿色平平的吴翠菊没了兴趣,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儿女身上。
赵老头在整个大杂院里,是出了名的疼孩子,不仅对自家的儿子闺女疼的没边,还经常自己掏钱买糖给大杂院里的孩子吃。
所以这会儿,看到吴翠菊害的赵家传伤上加伤,赵老头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当家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心急吗?这么冷的天,家传就穿了这么点衣服,还不得冻生病了!”
吴翠菊可是很怕自家男人生气的,她一个乡下的孤女,能嫁进城里不容易。
她没读过书,也没娘家,没工作,要是说年轻的时候,她还能靠着年轻的身体去笼络男人,如今孩子都生了俩了,她也成了老帮菜。
要是真得罪了家里唯一有收入的,被赶出家门,她是真的无处可去,所以吴翠菊一向都是顺着赵老头的意思来做事,就算是挨骂挨打,也不敢吭声。
“你还知道怕孩子冻着?!”
“要不是你在那说什么新搬来的小夫妻家好东西多,家传会好奇的跑去看吗?”
“你就是平时太闲的慌了,才会喜欢打听这打听那的,要是有那闲工夫,就去街道办多领些火柴盒子回来糊。”
“眼看着孩子们都大了,该成家的成家,该嫁人的嫁人,你一个做娘的,都没想着张罗,难道还指望我一大把年纪了去奔走。”
赵老头说教的起劲,让吴翠菊都怀疑自己这个当娘的一点都不称职。
却没想过,赵老头有这个功夫说教人,却除了一开始的询问,就没想过找人将趴在地上的儿子给弄起来。
作为旁观者,时嫣在屋里听着夫妻俩的交谈,只觉得怪异,明明现在根本就不是说教妻子的时候,难道不是儿子的健康安危更重要吗?
更何况“?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的道理,难道作为这个年代的人,赵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是真的不懂吗?
“婶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兴学出了屋子后,也旁观了好一会儿这对夫妻俩的对话,同时也观察了一番大杂院里其他邻居的反应。
这一观察,周兴学还真有了现,不仅其他还没打过交道的邻居对于这一家三口此刻的情况表现的十分漠然。
就连一向乐于助人,热情善良的常婶子一家的反应都十分冷漠。
甚至在仔细观察后,现年纪还轻没办法完全掩饰情绪的常玉恒,在看向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赵家传时,眼中全是厌恶。
只是,大杂院里的人相处的久了,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上前帮忙,但周兴学和时嫣是新搬来的,不能表现的更冷漠,所以他主动上前搭话。
周兴学的问话,打断还想继续教训自家婆娘的赵老头。
赵老头抬头看向面容清俊身形修长的周兴学,脸上挂上亲和的笑容。
“小同志,是新搬来的吧。”
“我一把年纪了,这在冷风里吹了好一会儿,有点腰酸背痛的,你能先扶我过去坐下吗?”
赵老头说话的同时,还伸手指了指常婶子隔壁开着门的屋子,那屋门口还放着个靠背椅,显然赵老头是想去那坐坐。
周兴学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但对这个头都白了大半的老人家,他这个主动提出要帮忙的人,也不可能拒绝。
“行,我扶您。”
周兴学走上前本打算虚扶着老人家去屋檐那坐下,可手才刚伸出去,就被一双粗糙如同老树皮的双手给握住。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拉着你。”
周兴学的手被个才见了一面的人握着,他第一反应就是想甩开,可当对上老人家感激的视线,苍老的容颜,他最终只能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