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今是老来女,心脏又不好,这些年父母为了给她治病,一直在老家辛勤种地,农闲时还出去给人打零工。
眼看着女儿大学毕业,在大城市安定下来,老两口以为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身为父母,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女儿的遭遇还如此凄惨。
警方通知认尸的时候,家人怕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是由亲戚家和方今今关系好的两个孩子去的。
结果从警局回去之后,两人都病了一场,不管老两口怎么问死活不肯说细节,只哭着说今今命苦,让他们千万不要去看。
就连殡仪馆的地址,还是老两口去警局问出来的。
“不管变成啥样,那都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得见她最后一面啊。”
老妇人泪流满面,“求你了,就让我看一眼,让我见见她的……她的……”
“遗体”两个字,身为母亲,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引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您放心,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葬礼之前,我们一定让两位和女儿见上最后一面。”
“我相信,这也是今今的心愿。”
两位老人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缓缓离开,虽然已经心力交瘁,他们仍要强撑起最后一丝精神,亲自为女儿打点好一切身后事。
方今今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仿佛要将父母的背影深深刻进心底,下一世也不忘记。
经过两天的熬夜工作,他们终于初步复原了方今今的身体,但还不能放松精神,因为接下来细节修补和遗体化妆也至关重要。
可就在这时,又一具支离破碎的往生者遗骸被送进了宁北殡仪馆。
“碎尸案第四名受害者,男性,年龄……十八岁。”
姜引靠在墙边,慢慢闭上眼睛。
刘师傅做了三十多年入殓师,如今也有些受不住了,一言不发地坐在后院的角落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赵小敷咬着牙,将遗骸推进三号往生室,几个实习生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们心里清楚,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姜引翻开往生者资料,目光落在“宁北三中”几个字上时,呼吸微微一窒。
她摸出手机,拨通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
对方接得倒是很快。
“喂?姐,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下班了吗?爸昨天还说让你有空回家吃饭呢,你什么时候……”
姜引毫不留情打断他,“你在哪?”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我、我在学校啊,上晚自习——”
话还没说完,姜引就听到了猛烈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男人粗鲁的咒骂声。
姜引深吸一口气。
“程弛,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家,这段时间除了学校和家里,你哪都不准去。”
“哦……”少年的声音恹恹的,但没有一丝不悦或烦躁,“姐,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引没回答他,只是低声道:“我之前给你的护身符还带着吗?”
“带着啊。”对面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我一直挂在脖子上呢。”
“那就好,记住我和你说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少年觉得奇怪,明明姐姐平时最烦他打扰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刚要开口问,耳边就传来一阵忙音。
少年叹了口气,准备打完这把游戏就回家,这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校内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