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重新透过云层洒进房间,照在她突然绷紧的脸上。我看到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然后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束河古镇玩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避开她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那个古镇……我也查了一下,很多人说其实也没那么好玩。"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一定要自己亲自感受一下才知道好不好玩呀!所以你现在是因为答应了教别的女人画画,然后不带我去了,是吗?"
她的质问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紧握的拳头,突然感到一阵心虚。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像是附和着她的不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就是想着可以一边旅游一边赚点外快,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们原先就约定好了呀,"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受伤,"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顿时感到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我没有……要不我先教她两天,等过两天我们再去?"
"你就这么想赚钱?"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有钱干嘛不赚?"我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而且我本来就喜欢画画,我觉得……"
"那你明天陪我去古镇,我给你2000。"她突然打断我,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错愕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执拗,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你不是想赚钱吗?"她轻轻歪头,"我给你机会呀。"
她平静的语调里却似乎让我感到一丝讽刺,像一把小刀缓缓划过我的皮肤。我感到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烧毁了我最后的理智。
"你能别这么任性吗?"我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怎么就任性了?"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笼罩了整个房间。
我看着她倔强的表情,突然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耐心都在这一刻瞬间消耗殆尽。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尖叫着让我停下来,但我的嘴巴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
"你能不能不要没完没了了?"我听见自己吼道,"你这样……我真的很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酒吧模糊的音乐声提醒着时间仍在流动。我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我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我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发现所有的词汇都变得苍白无力。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也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你……真的太伤人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突然蹲下身,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却倔强地不发出一点声音。月光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我站在原地,手脚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窗外,一阵夜风裹挟着远处的花香吹进房间,却驱散不了这凝重的空气。我知道我们终有一天会争吵,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我望着她颤抖的背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我。我知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几句气话,更是那些我们都不敢直面的事实——我对她的感情,远不如她对我那般热烈。
月光静静地流淌在我们之间,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