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金黄余晖为这方空间覆了层孤寂的色彩,江乐乐坐在厉时安对面,轻声说:“就是这样……”
他眉宇低落,黄昏的海风顺着缝隙吹起了少年的梢,他浓密的眼睫微颤,眼尾在雾蒙蒙的昏黄光晕里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
可惜他精心表露的脆弱oga并没有注意到,厉时安沉浸在他刚刚所讲述的过去之中,oga背着光,身后是广袤的海平面,从江乐乐的方向看去他的哥哥整个人都着光,夕阳为他镀了层金色的光线。
厉时安缓缓握紧了身侧的拳头,他深吸口气,想以此缓和那种极度讥讽下诞生的巨大荒诞感。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和他认识的世界不一样。
“你确定吗?”厉时安神色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悄悄碎裂了,他语气很轻地求证:“…就为了这种理由。”
要让那么多孩童丧命、无数个家庭尽散吗?
看见厉时安如此反应,江乐乐有须臾的良心不安,但很快他重新坚定下来,用哽咽的声线为那群人下达宣判:“他们就是一群灭绝人性的畜生。”
“不过是一个神棍与莫须有的占卜,江家那些人却像是疯魔了一样,仗着权势肆意剥削屠戮我们,哥哥…那些身处上位的人都一样,他们一样得贪婪自私,冷血狂妄。”
“纵然江家才是刽子手,可秦家的旁观、闻家的冷眼,所有高位者的无动于衷都是推动这场悲剧的罪魁祸!”
“他们就算不是挥舞闸刀的人,也是递刀的纵容者。”
厉时安端起水杯润了口,他脑海中回荡着刚刚江乐乐所描述的事,久久不能平息。
耳边还传来江乐乐带着恨意的声线:“还有那个顾淮…呵,秦家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如果早知道,我根本不会答应让他帮我!”
“他帮我找的那对夫妻绝对有问题,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快被找到?”
“他肯定和江家串通好的!”
“……”
厉时安紧紧蹙着眉,试图捋顺整件事。
综合他所知和江乐乐的描述——
江家在二十年前,曾因一个谎谬的预言迫使彼时怀胎六月的江家夫人提前剖腹生子,理由是可笑的“冲喜”、“转运”、“破灾”。
那时江怀祯刚刚上任江家家主,立志要把江家扬光大,可谁料才上任就出师不利,因一批货物得罪了当时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上天无路告地无门之际,焦头烂额的江怀祯竟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所谓的‘神仙’。
高官权贵、富商大贾信任风水鬼神之说古来有之,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他们总乐意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运势之说,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什么大事之前喜好‘拜一拜’。
可江怀祯这种把所有一切赌在求神拜佛上,偏执到近乎疯魔的人——是少见的可怕。
那人向江怀祯建议,说他们家如今形势不好,想转变运势很简单,只需要一位含有大气运之人降临,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不仅如此,江家未来还会一飞冲天,以势不可挡之势扶摇直上。
江怀祯听后如逢神明亲临,对其话无所不从,忙问解法。
“只需要您的孩子降世。”
孩子降世?
可他的孩子才六个月啊。
“………………”
不久后,江怀祯的第一个儿子降临世间。
江家的危难竟果真迎刃而解!
可六个月的孩子太难成活了,江家的夫人也被活活剖腹而死。
江怀祯听信‘神仙’所言,找来了九九八十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男孩,日日以鲜血养之,刚出生的孩子是那么脆弱,几乎是两天就要死掉一个。
江怀祯便一直找,找到的孩子年岁也越来越大。
大约到了孩子一两岁时,人便不那么容易死了,那个时候生的男孩也快被江怀祯抓没了,可惜世事无常,在江家少爷三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