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搭讪就搭讪,你说问个好就问个好。
“啥样的司机算厉害?”
李学武抬起头,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在聂小光不好意思的目光注视下回答道:“我觉得坐在车里就像坐在办公室里一样。”
“就像现在,你几乎感觉不到加速和减速的晃动,更没有紧急刹车带来的冲撞。”
他挑眉看了聂小光说道:“关于如何做好一名司机,我还是建议你多跟韩建昆同志学习,因为他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在冰天雪地的高原上从事最危险的运输工作了。”
“师父您还有这经历呢?”
聂小光眼睛亮了亮,好奇地问道:“您怎么没跟我说起过这个呢?”
韩建昆却是没有搭理他,稳稳地将车停在了胡同口,一歪脑袋对他讲道:“下车。”
“得,咱们明天见——”
聂小光往外一瞅,这才发现到了他家了。
这小子也是跟韩建昆混熟了,虽然怕他,但也敢皮上那么两句。
推开车门子,滋溜下了汽车,乐屁颠儿地站在路边摆了摆手,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韩建昆真是看他不爽,扭过脸,轻踩油门过了胡同,再不想看他了。
“这些天没少收拾他啊?”李学武坐在后座轻笑道:“看着进步颇多啊。”
“朽木难雕,太跳脱。”
韩建昆语气里带着无奈道:“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儿,明明可以做到更好,就不愿意。”
“年轻人嘛,总有点叛逆心理,可以理解,”李学武笑着说道:“但该归置的还是要归置,玉不琢不成器嘛,朽木就得多咔嗤。”
他倒是没有惯着聂小光的心,由一个不着调的司机开车,要的也是他的命。
所以该理解的理解,该磨练的还是要磨练,聂小光在他跟前成材,也算是一个交代。
聂成林的死,还是给红星厂一些人的心里留下了伤疤和怨言,老李挨了一刀算是解脱了,可这个结还是得有人打开才行。
既然聂小光跟他有缘,老李又主动支持,索性他也搂草打兔子,赚一个好名声了。
别看那些人背地里同情聂家父子,骂李怀德不做人,可要动真格的,没有一个出头的。
李学武能用聂小光做司机,是有了关照和培养的意思,也算是了结了聂成林的因果。
那些人虽然不会感激他,可也有一份尊重,这就像一粒种子,未来是会发芽的。
——
“张建国找不到了?”
周日阳光正好,李学武带着闺女来到了俱乐部,既是哄孩子,也是忙工作。
左杰和赵老四凑到了他跟前儿,在于丽的办公室里吞云吐雾,说起了最近的业务。
正巧,姬毓秀同李学才来俱乐部玩,知道他在这,两人便都来办公室里见他。
“找不到了,销声匿迹。”
姬毓秀微微摇头说道:“专案组那边都要泄气了,这种抓耗子的行动最折磨人了。”
在分局的眼里,张建国这样的人,就是老鼠,就是人人喊打的对象。
但是,这年月基本靠组织关系和户口关系锁定目标的办法,对张建国这样的顽主行不通,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和工作单位。
今天在东城住一宿,明天跑西城去了,大白天的说不定躲哪个犄角旮旯睡大觉去了。
上面给强力部门带的紧箍咒还没摘,大规模的拉网排查不现实,只能靠运气抓人。
姬毓秀也在讲,这两年局里的破案率明显下滑,很多人做事办案都畏首畏尾,束手束脚。
张建国这样的角色,在分局的案件清单上属实不够级别,别看他用刮子捅死了谢前进。
这年月像谢前进这样的人死的多了,他们的这个案子属于顽主和老乒的对立矛盾。
分局目前的工作重点还是以维护治安稳定为主,像他们这样针对性极强,社会危害不高的案子,都已经排了不知道有多远。
你想吧,案子都能落在段又亭的手里,就知道重要性在分局能排到哪了。
“其实也算是好事,”左杰抽着烟讲道:“跑了张建国,顽主们群龙无首,老乒们日渐凋零,主动退出了江湖,江湖倒是消停了。”
“那也是暂时的,他可记仇呢,”赵老四提醒道:“扎他一刀他不一定记恨你。”
“但老乒们把他玩的团团转,这可比扎他一刀厉害多了,”他笃定地说道:“张建国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还能反了他不成?”
左杰立着眉毛说道:“要不趁这个案子陷入了僵局,早点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还想着东山再起,那他一定得死在这吃人的江湖里。”
“你们说的这江湖,也只是年轻人的义气和幻想罢了,”姬毓秀提醒道:“在组织的领导下,绝对不允许有江湖这样的群体存在。”
“赵卫东不就利用了这一点?”
赵老四满眼不屑地瞅了左杰,道:“谁能想到啊,老乒们先是玩阴的,又坏了规矩。”
“且等着吧,张建国再回来,也没有规矩了,那时候才是上面人该头疼的。”
“说他干什么,跟咱们又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