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麦庆兰瞪了李文彪一眼,感激地看向李学武说道:“谢谢哥,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看书。”
“嗯,有个基础和准备就行。”
李学武没在意地伸手给孩子掖了掖下巴上的围巾,关了副驾驶的车门子,给大胸弟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一定要慢点开啊——”
他同周亚梅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羚羊汽车远去,这才漫步回了屋。
其实这个时候也不太冷了,她在院子里扣的小菜都吃了一茬了,老彪子两口子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回去。
付之栋很开心地在甬路上蹦蹦跳跳,进屋后还冲去了茶柜旁,要拎着暖瓶给干爹续茶水。
“别忙活了啊,写作业去,”周亚梅从儿子的手里接了暖瓶,提醒道:“今年开学可就要上一年级了。”
“早了点吧?才六岁。”
李学武来到沙发边上坐下,叠起腿看了长高的干儿子一眼,说道:“你想上小学吗?”
“我也不知道——”付之栋看了眼妈妈,来到他身边说道:“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要上一年级了。”
“他们班基本都这个年龄,有七岁的,也有六岁的,”周亚梅给李学武续了茶水,解释道:“他年龄有点小,老师原本还不想收,可这一班家长一起找了。”
她站起身,看了李学武说道:“我们都想着孩子们在一起玩的好,学习的也好,便都决定上一个小学。”
“家门口?”李学武揽了干儿子的肩膀道:“还是去钢厂小学吧,或者跟我回京里,去联合工业学校。”
“京里就算了,太远了。”
周亚梅放好了暖瓶,坐在了儿子的另一边,摸着他的小脑袋瓜说道:“钢厂小学倒是方便,可来回接也不方便,我想着就在家门口吧,学校的环境也还好。”
“恢复教学秩序了?”
李学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不要有什么顾虑,去京里可以住在家里,上学也方便的很。”
“今年下半年厂里就要卖房了,你要是愿意,就在工人村买一套,寒暑假再回来也一样。”
“在哪都一样,家里更舒服些,”周亚梅理解和感激李学武的用心,但还是讲道:“他已经长大了,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骤然改变对他也是一种心理负担。”
“我们这的情况都还好,没有你说的京里情况那么复杂,小学的教学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那就好,”李学武拉了拉她的手,看着干儿子笑了说道:“上一年级就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家就全靠你了。”
——
温柔乡也是英雄冢啊。
在周亚梅这里,李学武完全能体验到东北女人的爽利与大方,又不失情人之间的婉约和温柔。
她本是一泊湖水,硬生生被生活折磨成了一块钢,又在李学武的臂弯里活成了一块海绵。
该刚强的时候有韧性,该柔软的时候有智慧。
早饭过后,李学武先是陪着周亚梅去送了付之栋上学,这才往炼钢厂来了。
不得不说,周亚梅这块海绵温柔了他多日以来的烦闷与疲惫,整个人像是雨后的春笋,又支棱起来了。
上午同董文学一起看了飞机制造厂,同厂里的主要负责同志开了个座谈会,讨论了目前的工程和生产面临的难题。
高雅琴早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就回了津门,她没有时间在这干等辽东做出反应,贸易管理中心那边还等着她主持一系列谈判工作呢。
李学武的时间也紧,可总不能两个人都走了,那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辽东和钢城留了。
两个人走一个,既保留了谈判的延续和主动,也表达了对目前谈判进度和质量的担忧。
压力是给到了辽东工业的,红星厂绝不是被动挨打,因为听到了风声的吉省工业也发出了考察邀请。
邀请是吉城驻京办代为转交到红星厂的,红星厂又将消息传递给了高雅琴和李学武。
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
李学武敢用李怀德的脑袋保证,这一次他绝对没有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吓唬人的那一套。
因为红星厂跟辽东工业的合作没有这个必要,双方已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咋能捅自己一刀呢?
但是,这不就更值得玩味了嘛,红星厂组织外商和资本来辽东考察,邻居们很有可能知道了。
可知道了也不代表反应的这么快啊,追着谈判组的尾巴跑回来,还是在谈判遇冷的关键时机发出了邀请。
李学武绝对不相信吉省和辽东有矛盾,也绝对不相信吉省侠义心肠,主动出手帮忙。
天上掉鸟屎、蓝冰、热气球、飞机的事他都相信,但天上掉馅饼的事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可不相信这里面有好事并不阻碍他顺水推舟,就不怕辽东不担心被吉省釜底抽薪。
为什么李学武强调此次的谈判是跟辽东工业谈,而不是单一地同钢城工业谈?
很简单,钢城的铁矿资源丰富,有色金属资源也很丰富,但煤炭资源基本不咋地,好的早就占上了。
辽东工业自然也了解这一状况,先让钢城谈,就是以最小的资源投石问路,探探红星厂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