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章凝点点头。
窗外寒风肆虐,室内暖气氤氲,熏人欲醉。两人陷在松软的沙发里,相对而坐,享受难得属於普通人的静谧。
「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冰岛,」陆霜一口喝下去一半,冰冷的酒液流过喉咙,熟悉的气息让他有些感慨,「风景美,人少,安静,酒好喝。」
章凝若有所思地赞同:「在另外那个地球,北欧也是人类文明最後沦陷之地。」
「这里的确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他说,「不然也不会有人类基因种子库,和千灯会那该死的总部。」
陆霜惬意地舒展身体,喝尽杯中酒。自从上次在诺亚方舟的隔舱坦白一切,他已经不再有任何心理包袱。不过自那之後,他们也没有机会独处,更遑论像这样无目的地闲聊。
「我曾经想死在北欧。度过一个荒唐无稽的无尽白日,再在漫长的极夜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他继续说,「这样才不算虚度生命。」
「有机会的话……」
幽默的是,现在就是他的机会。
话题戛然而止。没有明天的人似乎不适合展望未来。
陆霜沉默地给自己倒酒,一杯接一杯。
杯中的冰块渐渐融化,酒液从冰凉变为温润,似乎喉咙的接受度也能更高一些,麻痹对数量的感知。
他一向酒量很好。
「陆霜。」
「嗯?」他抬起沉重的双眼。
「你知道明天我们还有事要做吧?」章凝的面部在他的视野里有些模糊,但担忧的神色仍然很清晰。
「我知道。」
「你是害怕吗?」
陆霜摇摇头,思维仿佛变得迟钝。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我从来不怕死。我怕一无所知。」
他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有很多一生也无法参透的问题。
比如母亲为什麽离开,而他的父亲,对他的所有交流都是祈使句,从始至终都像一个严厉的感叹号。
比如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究竟经历过什麽,智商退化为孩童,一问三不知。
比如坐在对面的女人,心里究竟是什麽想法。
因为一无所知,他才会孜孜不倦地上下求索,探寻答案。
如果生命只剩下二十四个小时,你会想去做什麽?
陆霜只知道,有些问题如果不现在问,他会含恨而终。
「你还好吗?」章凝的脸在眼前放大。
由於她体内注射的针剂,酒精不会造成严重影响,她始终能保持清醒。
一如绝大多数时候那样。
陆霜苦笑,挫败而自嘲。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因酒精上涌,一阵晕眩攻击中枢神经,令眼前的一切扭曲模糊。
北欧的冬季来得早,窗外早已漆黑一片。温暖的房间里,灯光流溢,火星四散,琥珀色的酒液仿佛失去重力,一滴滴如晶莹璀璨的露珠,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
而在颠倒混乱的世界一切不稳定里,唯有她的身影恒常如一。
「章……」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跌跌撞撞地倒下去。
他酒量向来很好,章凝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才堪堪避免他的头跟地毯亲密接触。
「这可不像你。」她嘀咕着,将男人放倒回沙发上。
却被身下的陆霜反抓住胳膊。不设防的她跟着跌落,扑在沙发扶手上。
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章凝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剧烈如擂鼓。
「放手——」她想爬起身,却暂时无处借力。
半是惊恐半是好奇地,她抬眼望向对方。
平心而论,陆霜有一张惹人犯罪的脸。他眼角飞红,双目微睁,长长的睫毛扫在下眼睑,灯光辉映下,仿佛某种鸟兽的斑斓尾羽。
陆霜收紧臂弯,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死也不放手。一直在她面前被小心收敛的攻击性借题发挥,从人畜无害的面具下探出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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