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听到温特沃斯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笑。
下一秒,酒杯就被斜推到了她的面前。
不偏不倚。
酒液剧烈晃荡,但是却奇迹般地没有洒出来。
莱拉拿起了酒杯,在没有唇印的地方一饮而尽,一点都没有给温特沃斯剩。
度数不高不低的酒液沿着喉管落到胃里,温度一路烧上来。
莱拉觉得好极了,这是她能欣赏液体的唯一方式——谁让她的皮肤不能碰水呢?
第一道菜是鱼子酱。
又是鱼子酱。
莱拉目光一顿,她条件反射地看向了伦科,几乎以为这是某种昨日重现,是一种侮辱。
她没动,其他人开始用起了餐。
在她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把鱼子酱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舔。
而是拿起了勺子,舀起了杯子里的鱼子酱,然後将它放进了嘴里。
所有人的动作如出一辙,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莱拉的心脏落了下去,明白自己当初的猜测肯定成真了。
戴伦们真的已经知道了她身上的病。
当初伦科和她对坐吃的那顿晚饭,伦科把鱼子酱放在手背上吃,还有那条沾了水的毛巾——
果然是一场试探。
他是故意的。
莱拉心中冒出了火气。
她原本已经拿起了勺子,又重重地放了下去。
啪——
铁制的勺子落在实木的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声音回荡在餐厅里。
蜡烛在瞬间摇晃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因为莱拉的怒火。
这个动作可一点都不淑女,与莱拉素日里的表现大相径庭。
温特沃斯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对莱拉的期望成真了。
男孩的心中并没有抱着戏谑与嘲弄的态度。
恰恰相反,他完全怀抱着对强者的欣赏。
好厉害的莱拉·奥兰多——了不起。
“这很没意思,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了,又何必让我在你面前出丑呢?”莱拉问伦科。
“因为我想确定你是否真的患了病,只要你有弱点暴露出来,说不定有一天就会为我所用。”伦科答。
莱拉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她甚至没有看到伦科的嘴唇是不是在动。
这让她以为自己正在面对一堵墙,或者是能産生回音的教堂。
仿佛她在聆听神明的指示。
丫的。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歇斯底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落了下风,其他所有人都高高在上。
这让莱拉更不高兴了。
“所以,你打算怎麽使用我的弱点?暴露它,让我出丑?还是打算一盆水泼到我的身上,让我立刻病发?”
“如果我们真的想这麽做——在细密的雨水里,你不会能够成功地走进这里的,而是会直接死在门外。”伦科答。
莱拉不屑地笑了一声:“是吗?”
“正如同你所做的一样——你在温室里,散布我是劳伦斯的儿子的谣言,不也是你从圣诞夜那天晚上开始,就想好的剧情吗?”伦科反问。
莱拉沉默了一会:“我当时没有想过对戴伦家做什麽。”
“所以,你看到了劳伦斯对我的态度之後,猜测我是他的儿子,却并不声张,直到最近才有动作,也和我们对你的病的态度一样——大家都互相拿着对方的把柄,两者有什麽区别?”
伦科一边吃鱼子酱一边说。
他认真地将鱼子酱吃干净了,一颗都不剩,最後评价了一句:“腥。”
他不喜欢这个东西。
莱拉想了想,回答了伦科的问题:“是的,这没什麽区别。”
当时,正是戴伦家给予奥兰多家帮助的关键时刻。
莱拉不想掺和进戴伦家族的内部事务中,她必须要谨小慎微丶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