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向薇愣了一下,本想张口说些什麽来着,最终还是浅笑一声闭上了嘴。
孩子也是为了想给她出一口恶气,哪怕自己什麽都记不得。
既然女儿有这份为她打抱不平的心,自己又何必枉做好人呢?说不需要沈仲言磕头认错麽?呵,那个死渣男又不会念她的好!
想明白了之後,杜向薇就听之任之了。
但沈仲言接受不了这个啊!
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眸光之中写满了错愕和震惊:「你要我下跪道歉?」
男子汉大丈夫,向来跪天跪地跪祖宗,哪有跪自己妻子的?这叫什麽话?这是要把他的尊严彻底踩在脚底下啊!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宋玉淡定得很,看起来丝毫都不担心渣爹会拂袖而去。
她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挑衅道:「怎麽?不乐意?啧,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更是连卧薪尝胆的事情都做得。」
「沈仲言,你又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我如今只是让你跪下来,给我妈妈磕头认错而已,这都忍不了?呵,那你今天注定无功而返了哦,做不到的话,我是一定会把你送进去的。」
「没得商量!」
「确定不跪麽?那我们可是要回去了,外头天儿怪冷的。」
说罢,宋玉作势要拉着母亲往回走。
一步,两步。
还没等迈出第三步。
沈仲言那彷如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忽然从後方传来:「是不是只要我跪下道歉了,你就会放弃起诉?不骗我?」
宋玉笑:「这就要看你道歉的心意是不是够诚恳了。」
话说,渣爹也没有跟她谈条件的资格啊,便是保证了他敢信麽?
所以,这煞笔到底跪不跪?
沈仲言站在门口,低着头。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良久良久。
久到母女俩以为他想当雕像的时候,沈仲言却忽然屈膝,噗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跪,对他来说,是极为屈辱的。
可无论多屈辱的事情,只要最难的第一步做到了,那麽剩下的丶也就没什麽太大的心理负担了。
沈仲言抬头看了看神情略显震惊的妻子,又看了看抱着手臂满脸讥笑的女儿,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脑袋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薇薇,对不起,我当年不该骗你,说田甜是我好友的孩子。」
说罢,他颤抖着直起身子,也不睁眼,再度叩首。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和田甜睡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该……」
一连九个响头磕下去,沈仲言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头晕耳鸣了。
他抛下了自尊,弯下了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