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玉的话,让林万晟惊恐万状,他哭着看向母亲,“阿娘,救我,救我。”他深知萧怀玉对他恨之入骨,“他不会放过我的。”
林母遂在萧怀玉跟前跪了下来,整个林宅内的下人都惊住了,一向强势的大娘子,竟会下跪哀求。
“他是林家长房一脉唯一的子嗣,”林母恳求道,“武安侯可否看在林氏满门英烈…”
“你的好儿子,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萧怀玉打断道,对於林母的哀求无动於衷,“他害人之时,可曾有过一丝悲悯?”
“他自幼丧父,万般不是,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周。”林母拽着萧怀玉的衣袍,“他所犯之罪,林家尽可以补偿,只求武安侯看在林氏一族的分手,饶他一命。”
“你儿子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萧怀玉冷漠的挥了挥手。
左右上前将林母拉开,林母急道:“你不能这样处置他,林家高门,他是功勋之臣,当由圣上裁决。”
“杀人偿命,性命难道还有贵贱之分吗?”萧怀玉又道,“他今日便是李氏宗亲,我也照审不误。”
说罢便动身将林万晟与贺氏的尸体一同带出了林宅。
刚刚踏出宅门,便碰到了中书侍郎贺昭文的马车。
贺昭文从马车内走下,看着林宅门口堵着密密麻麻的人,心中恐慌的事,便也得到了确认。
追出来的林母见到贺昭文,便跑到贺昭文跟前苦苦哀求,“贺侍郎,四娘之事,是林家对不住您。”
贺昭文旋即明白了什麽,然而他不但没有因为女儿的死向林家动怒,反而安慰起了林母,“娘子不必着急。”
“我的女儿呢?”贺昭文向萧怀玉问道。
萧怀玉挥了挥手,士卒将贺氏的尸体抬出,贺昭文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掀开白布,眼里连一丝哀伤也不见。
“武安侯,我是她的父亲,你要带走我的女儿,也得过问一下我这个父亲吧。”贺昭文说道。
“原来中书侍郎还记得自己是贺氏的父亲呢。”萧怀玉讥讽道。
贺昭文阴沉着老脸,“不管怎麽样,她都是我的女儿,是林家的新妇,光凭这点,就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中书侍郎看好了,你的女儿是为谁所害!”萧怀玉忍着怒火,将贺氏身上遮盖的白布掀开,卷起了她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痕。
贺昭文却视而不见,“即便牵扯到命案,也该交由廷尉,而你作为边将,僭越职权,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听着贺昭文的话,萧怀玉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怒火中烧的骂道:“你这种人,也配当父亲?”
“贺某是否配做父亲,与武安侯何干,贺某只知你无权管辖此事。”贺昭文又道。
她看着贺昭文,又撇了一眼林万晟,一丘之貉,“贺氏的死,是你一手促成的,所以你才会如此包庇杀人凶手,贺昭文,夜长梦多,你就不怕你的女儿前来寻仇吗?”
萧怀玉的话令贺昭文想起了昨天夜里贺氏那憎恶与怨念的眼神。
“一派胡言。”贺昭文甩袖道,“四娘我要带走,你今日之事我也会上禀天子。”
“吁!”一匹快马在林宅门口停下,马背上跳下来一名宦官。
“平阳长公主有制。”宦官打开手诏,当众念道:“贺氏一案,由武安侯萧怀玉摄廷尉卿,全权处置。”
作者有话说:
贺昭文的话出自女诫,男权社会下女性为了生存自我pua的产物。
第348章君与臣(八)
宦官宣读完手诏後,贺昭文的脸色瞬间铁青,林母更是惊在了原地,也终於明白了萧怀玉之前说的那句话,她与平阳公主的关系。
“中书侍郎,吾现在有权处置了吗?”萧怀玉向贺昭文问道。
“哼。”贺昭文甩袖。
“带走!”萧怀玉挥手道。
“母亲。”林万晟挣扎道,“母亲。”
林母闭上了双眼,任由萧怀玉将自己的儿子带走,平阳公主的手诏,让她彻底明白,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馀地。
在皇权之下,所有人都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认命,更何况贺氏的死她亲眼所见,而她唯一的儿子,竟是杀人凶手。
——廷尉——
就这样林万晟被带到了廷尉,时任廷尉卿的刘汴成为了陪审。
由於林万晟的身份特殊,遂又令三省长官,尚书左仆射杨素,中书侍郎贺昭文,门下侍中卢思道,御史中丞同为陪审。
萧怀玉抵达廷尉後,便下令公开审理贺氏案,将庭审挪於堂外,并让全城百姓入内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