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窗外头锋利得好比弯刀的月亮,只觉得自己连视线都在被切割,都泛滥密密麻麻的疼。
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当时针悄悄指向零点时,盼如玉终于翻身坐起来,他撑着床沿迟缓地眨了眨眼,半晌才光脚下床,踩踏被夜晚浸凉的地板来到了隔壁房间。
自从他念五年级,便和孔君久分床睡了。
二楼客厅的门没关严,初夏凌晨的风拥着凉意翻滚进来,吹得报纸簌簌抖动,灌进盼如玉薄款白T里叫他有些冷,特别是他穿的还是夏凉短裤。
他皱眉,正打算破罐子破摔去开门,房门却倏然从里面打开。
穿着黑色睡衣的孔君久无端出现在眼前,对方稍稍擡眉,茶色眼眸下垂,略显诧异地看着他。
还不等盼如玉组织好语言,身体猛然腾空,孔君久将他抱起来,温热的吐息落在微凉的耳廓显得格外明晰。
“又不穿鞋,”盼如玉听见孔君久说,“我记得我讲过很多次了吧?怎麽每次都不听?”
盼如玉环住他的脖颈,像小时候一样将脸偎在他肩上,被布料阻挡的嗓音显得闷沉:“忘记了。”
孔君久将他因为动作而往上缩的衣服拉下来,“怎麽这麽晚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盼如玉小声呛道。
孔君久在他後腰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好笑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今天下午到晚上,家里的所有人都因为你不高兴而不高兴。我只是想趁你睡得迷糊时问问你到底怎麽了,省得妈担心得要死。”
“缺德,”盼如玉如此评价,过了半秒,默默地而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也担心我麽?”
“嗯,”孔君久回答,“所以小玉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为什麽不开心?”
盼如玉静默一瞬,音量很低地说:“因为情书。”
孔君久不明所以地“嗯?”了声,“什麽情书?”
顿了顿,他又好像了然似地补充:“说的下午那封情书?”
“差不多。”
“情书怎麽了?”
盼如玉没吭声,好似觉察出了些许窘迫。
孔君久便顾自调笑道:“怎麽,嫉妒我啊?”
“不是。”盼如玉很快接应。
“那是什麽?”
孔君久往後退了几步,避开涌动而入的夜风,也就是在他动作间,盼如玉很轻很慢,并且不容置喙的声音挤入耳朵里:
“你不能离开我,你是属于我的。”
孔君久一怔,像是不明白盼如玉为什麽会说这样的话,思虑间,他只当怀中人还是依恋他的五岁孩童,以为他收到个情书就会被抢走,所以擡起唇角,应了个好字。
随即盼如玉抱他更紧。
孔君久碰了碰盼如玉裸露在外边有点冷的大腿,附手上去想让人暖和点,“我抱你回去睡觉麽?还是跟我一起睡?”
盼如玉:“跟哥哥一起睡。”
孔君久便笑着说好,他空出一只手将门关上,转身回到床边将盼如玉放下去。
夜色里,盼如玉躺在温暖的被窝,空调制冷的响动轻微荡漾,他看着孔君久掀开被子然後钻进去,鱼一样游动到他身边,习惯似地就要把他抱进怀里,却想起他们现在都长大般又收手回去。
盼如玉奇异地又觉得心脏疼,他主动靠到孔君久胸膛,捉着对方的手搭在他背後,後者迟疑半秒,终归搂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