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些痛苦地晃了晃头,好一会儿才虚弱地说:“抱歉,我只是因为这个地方过于陌生,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红灯。”
盼言敏锐地揪住陌生两个字,再联想女人查明不了的身份,因此一口咬定她是偷渡者,或许还是被拐卖的偷渡者。
他静静注视女人素净细腻的侧脸,擡了擡唇角说:“也许你需要一个容身之处。”
就这样,盼言把女人接回了家中,还从对方口中得知她叫念伊。
他全然是当自己在饲养金丝雀,但随着时间相处,他失控地与念伊相爱,并从对方口中得知她来自异世界。
盼言不敢相信,却在爱情的蒙蔽和事实证明下不得不相信。
後来他不顾家里人反对,娶了念伊。
他们过了足有一年的幸福生活,而转折发生在同样的一个暴雨天,他遇到了另一个女人,也就是今天的李凝。
李凝实在比不得念伊漂亮,可胜在比念伊热情丶放得开,加上念伊産子後正在恢复期,他也不能做什麽,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在外面养了一个温柔乡。
盼言没觉得自己不对,毕竟同时拥有好几个女人是男人毕生的梦想。甚至在念伊知道他出轨,来找他离婚时,他也只当她嫉妒得发狂,口头安慰几句再加上身体力行,对方果然不闹了。
他没发现念伊的不对。
後来某一天,念伊再次主动找他,告诉他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而他们的孩子盼如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盼言记得当时自己好笑地说:“是男主不好麽?”
可念伊格外认真地反驳他:“但我要他自由,而不是根据他人笔下的一行字走完一生。”
盼言不置可否,哪怕念伊要求他和自己反抗也照样什麽都不表示。
说到这儿,盼言看着盼如玉说:“你来找我,也是让我反抗,对麽?”
盼如玉勉强冷静下来,“对。”
盼言果不其然笑了,他笑得很夸张,捧着肚子弯下身,眼泪都溢出来。
他说:“你太过天真。你既然知道你母亲的後果,就应该明白你的反抗也会惹来灾祸。”
盼如玉道:“我宁愿死,也不要受人控制。”
盼言便不笑了,他静静地看着盼如玉,瞳眸里有几许柔情,他想到了念伊,那时她也说过这番话。
“你可真像你母亲。”盼言感慨。
盼如玉没有回答。
盼言继续说:“但我的立场也同面对你母亲的要求时一样,我不反抗。”
盼如玉声线很冷:“你要知道,原着後面你被盼清算计死了。”
盼言含笑道:“你也知道是後面。我现在和你一个阵营照样会死,为什麽不站在作者那头,再茍且几日呢?况且,虽然一切是假的,但我现下拥有的却是真的,倘若我像你说的那样去反抗,那我所有的都失去了怎麽办?”
盼如玉站起身,他面色淡漠,换人来都会以为他生气了,盼言也是这麽想的,可出乎意料,他轻轻擡了擡唇角,蓝色的眼眸弯下和念伊惯常的弧度,轻声说:“其实只要你觉醒了就可以了,爸爸。”
撂下这句话,在盼言呆若木鸡的视线中,盼如玉恢复往日的神情,离开了盼宅。
“怎麽样?”等人关上车门时,孔君久终于结束无聊的天马行空活动,偏头来问。
盼如玉放好湿淋淋的雨伞,“还行吧。”
“嗯?”
他便把事情经过一一同孔君久讲述。
後者缄默几秒,眸光温和地垂落,探身过来借着驾驶座椅背的阻挡,在盼如玉脸颊上吻了一下,讲悄悄话似地说:“不要为这种人难过。”
盼如玉歪了点头,骨头里像是漫散泡沫,叫他浑身都软下来。他擡手将孔君久的眼镜往上推,音量同样很低,“我没有难过。”
孔君久仔细地看他,像是在辨认他这句话的真僞,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一声,转移话题道:“去买菜麽?”
“好。”
……
一切诡异的平和。
睡觉前盼如玉坐在床边拿着一只玻璃杯喝水,孔君久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随後挪过来,自然而然地从盼如玉手中抢过杯子。
对着被濡湿的地方将剩下的白开水全都喝进去,分点神思去放杯子,剩下的注意力则全都用来将人抵在床头,不由分说吻下去。
唇与唇相离时,孔君久垂着眼眸,用沉哑的声音问:“喊我什麽?”
盼如玉扶着他的肩,抿了抿唇说:“哥哥。”
他便心满意足地来笑,贴了贴盼如玉的额头,“羽桑说盼清可能要等两天才去找盼焰明,待我去奶茶店里辞工,就和你去玩怎麽样?”
盼如玉眼睫颤了一下,“好。”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後孔君久便出门去奶茶店,走前盼如玉忍不住提议跟他一起去,但他以外边冷为由拒绝了。
房子倏而空荡荡的安静。
盼如玉坐在沙发,看着天花板发呆,身上还穿着睡衣。
这时,门铃突然被按响,他以为是沈羽桑或者谢未几人,便趿着拖鞋去开门,但映入眼帘的却是青枝那张笑眯眯的脸。
盼如玉挡在门前,警惕地问:“你来干什麽?”
青枝一双眼睛暧昧地打量他全身,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不请我进去坐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