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吓的一下白了面色:“予灵,予灵你没事吧……来人,来人啊——”
福安听见顾深这失控的一声吼,手忙脚乱跑进来:“王……王爷,您麽了?”
“快,去叫瞿大夫来。”
福安似乎透过屏风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焦灼凝重,他匆忙应了一下,然後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瞿寂山住的宫殿就在顾深他们旁边,是顾深为了方便特意安排的,这时候出了事情他来的也很快。
看过之後,当即便说道:“羊水已经破了,准备生産吧,不等再等了。”
严和先前经历过一次这场面,此时也不需瞿寂山吩咐,当下便出门去准备了。
顾深抱着谢予灵在床上躺平,看他疼的在那里翻来覆去,焦急的说道:“怎麽办……怎麽办,瞿大夫,你快想想办法,他说他疼,他疼啊——这可如何是好。”
瞿寂山心道生孩子哪有不疼的,这才刚刚开始,王爷您就激动成这样,等会儿可不得急翻了天麽!
只是这话之在心里过一遍而已,却也不好说出口来,瞿寂山想了想,开口道:“老夫需要一个助手,王爷去将我的师弟请过来吧。”
“刘太医吗?”顾深从床边站起来:“我这就吩咐人去请。”
瞿寂山定定道:“王爷亲自去吧!”
“为何?”顾深疑惑问,还没等对方回答,又说道,“本王不能离开这里,本王不放心。”
瞿寂山板下了面色:“王爷,老夫让您亲自去,自有老夫的道理,我岂会害了陛下不成,此事非同小可,您速速去吧。”
若在平时,顾深或会追根究底,但此时他方寸大乱,被瞿寂山这沉声一唬,当即便失去了思考的本能,起身便冲了出去。
顾深心急如焚,运起轻功一路疾行回宫,直入太医院,寻到刘太医时,二话不说拎了人就走。
回京这半年多,他内力早已恢复到了从前,甚至更上一层楼,此番拎着个人飞檐走壁十数里,却是如履平地丶如鹏鸟展翅一息。
刘太医看着一路飞檐斗拱丶花草树木在身边急速倒退,虚的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险些没给吓尿了,最後干脆紧紧闭上了双眼。
不过小半个时辰,顾深就带着刘太医回来了,他在主殿门外站定,正准备领着刘太医进门,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顾深步子一顿,下一秒拔开双腿便冲了进去。
转过屏风,看着里面的场景,他一下僵在了原地,脑子哄一声翁鸣,仿佛被惊雷兜头劈过。
只见谢予灵双腿大开的横躺在床上,身上雪白的中衣被汗水整个浸透,发丝凌乱的黏连在脸上,额头青筋暴突,往日里一双清润的眼里,此刻布满了通红的血丝,他双眼大大的睁着,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顾深是看过女人生産的,但是却从没见过有人能疼的这般惊心动魄,眼看着瞿寂山将一团干布塞入谢予灵的口中,他当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失控的吼道:“这是做什麽?”
瞿寂山险些被他捏断了手腕,下意识回过头来,顿时蹙起了眉头:“王爷怎的这麽快就回来了?”
顾深没回话,对着身後叫道:“还磨蹭着作甚,快过来啊。”
刘大人也是被这场面骇住了,回过神来,匆匆走到床边,也不叙旧磨蹭,开门见山便问:“师兄,需要我做什麽?”
瞿寂山语速飞快的吩咐了几句,转而弯腰摸索谢予灵的腹部:“陛下用力啊。”
顾深捕捉到他眉间一闪而过的凝重,忍不住问道:“怎麽回事,为何还没生下来?”
这才过去多久啊!瞿寂山心中无奈,都没理睬一旁跳脚的顾深,只是声声鼓励着谢予灵。
谢予灵一副疼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模样,身子无意识的扭动着,双手死死挠在身下的床单上,转眼将结实的床单撕的粉碎。
“嗯,嗯——”嘴巴被封住了,他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顾深看的整颗心都纠在了一块,伸手便要扯出谢予灵嘴里的布团,却被瞿寂山一把拦住。
“你拦我作甚,他有话要说——”顾深对着瞿寂山大吼了一声,转而看向谢予灵,“予灵,你忍着点,我这就帮你拿下来,你哪儿疼,你哪疼你跟我说啊!”
说着便一把扯掉了谢予灵嘴里的白布。
“王爷——”瞿寂山极其无奈,“这布团是为了防止陛下咬伤了自己的口舌,哎,您快出去吧,别搁这碍手碍脚了。”
“他这个样子,我怎麽能出去,我要在这陪着他。”
瞿寂山这时候也有些恼火:“産子是性命攸关的之事,可不是儿戏,这里本就已经很乱了,您在这呆着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顾深被他斥的一愣:“本王不会影响你们。”
瞿寂山哼了一声:“王爷现下情绪这般激动,我们已经受到影响了。”
“我……”顾深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他袖中的手微动,将一根银针猛地刺入了自己的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终于冷静下来,“瞿大夫,方才是本王不对,本王会注意的。”
瞿寂山听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少,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
顾深走到床边,原想去握住谢予灵的手,对方却突然睁开了眼。
“你出去——”谢予灵嗓音沙哑的说。
顾深摇了摇头:“予灵,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
“出去啊!”谢予灵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比之方才的气若游丝响亮了不知几倍,喊完一声之後,又渐渐的虚弱下来,“我现在……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你不要……不要看,不要你看……”
顾深握着他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哪有,不丑,一点都不丑的,在我心里,这世上谁都也比不过你……”
“啊——”谢予灵想说什麽,身下突然一阵撕裂的剧痛,打断了他所有的言语。
瞿寂山看到他唇角留下一丝鲜血,焦急的让严和给他嘴里重新塞入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