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贤就着她的手吃了药,“我快不行了,她恨我也好,讨厌我的话,她慢慢就将我忘了……好过以後某一天想起我,再一个人偷偷地哭。”
“大小姐……”明洙将她抱进怀里,用温热的大手轻轻揉搓着她的腹部。
药效很快发作,裴恩贤昏昏沉沉地靠着明洙,将自己那双腿是如何废的,全部都讲了出来。
明洙越听越愤怒,直接气红了眼,“怎麽能这样!?”
裴恩贤抓住她的胳膊,说:“……这件事,你不许告诉恩秀,否则我死不瞑目……”
明洙点头应了,心疼地收紧手臂。
裴恩贤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语无伦次地说:“我也没想过要争什麽家産,我很喜欢长跑……我当年还拿过冠军,我想自由地奔跑,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讨厌商场上的一切,这里太肮脏了,我做错了什麽?”
她尝到了咸涩的眼泪。
好苦。
“……我没有办法了,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恩秀还在上幼稚园……当时想杀我们的人很多丶很多,我必须要坐稳这个位置……我好害怕啊,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保护好恩秀,我其实……”
“我其实也很害怕啊。”
没有人生下来就深谙算计人心,凡胎肉|体,血肉之躯,都是会痛的。
“大小姐。”明洙抖着手帮她擦拭眼泪,“别哭了……”
“明洙,抱我。”裴恩贤哭得肝肠寸断,“紧一点。”
“再紧一点……”
***
“你回来了!”魏梨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我在炸南瓜饼,很快好了。”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焦香味。
裴恩秀放下车钥匙,拎着一块苹果派走进厨房,“刚刚在公馆外买的,还是热的,你尝尝。”
魏梨将火调小,把苹果派从油纸中剥出来,苹果果酱已经从金黄酥脆的外壳中溢了出来。
“好甜啊。”
裴恩秀看着她,双眼含笑,想克制住悲伤,但眼泪不受控制,直接淌了下来。
魏梨似有所感,刚擡眼,就见裴恩秀泪流满面。
“恩秀!?”
裴恩秀笑着摇头,唇齿间弥漫起淡淡的血气,她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说:“姐姐她讨厌我……我没有家了……”
眼泪好像早就流干了,能流出来的只剩下血。
“恩秀……恩秀!”
魏梨扶住她,慌忙翻出通讯器给医生打去了电话。
裴恩秀将脑袋靠在魏梨的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直面了一个事实。
裴恩贤并不爱她。
或者说,有爱,但这份爱,并不纯粹。
***
“没什麽大碍。”beta医生收起听诊器,“咯血是她刚刚有过标记行为,在身体机能消耗比较大的情况下,气急攻心了,她身体底子好得很,吐这两口权当是降火了,睡一觉就好。”
“当然了,您二位最近一周还是不要进行一些剧烈活动了。”医生推了推眼镜,委婉道:“刚刚被彻底标记的腺体是比较脆弱的,您也比她更容易虚亏,平常要多锻炼,多晒太阳,饮食要均衡。”
魏梨抿唇,点了点头。
她一直守着裴恩秀,直到Alpha第二天醒来,她才放心离开。
……
“你终于来了。”裴恩贤转动着轮椅,缓缓从连廊拐弯处来。
闷雷挤在乌云里,厚重的云层吊在深紫色的天空上,一道闪电劈下,炫目的白光照亮了来人苍白的脸颊。
“我早该来的。”魏梨扫了眼桌上的蜂蜜华夫饼,凝固的油脂微微泛黄,腻在精致的瓷盘上。
“你想知道什麽?”裴恩贤在距离魏梨三步的地方停下,“说吧。”
“你跟明洙,关系不一般吧。”魏梨看事情要比裴恩秀更加毒辣老道一些,她在提出疑问之前,先甩出了自己的判断,“那麽——”
“你又为什麽要画我的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