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温珣和秦阙携手进府门,秦甲便快步来报:「王爷王妃,朝廷传旨的人向州牧府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警觉和不安。
等二人赶到州牧府时,章淮已经接完了圣旨。圣旨上说得天花乱坠,传达的意思只有一条:调章淮去别处,另派人来做幽州州牧。
对此章淮倒是不意外:「老夫同当今圣上也有半师之谊,他是什麽性子的人,老夫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这道圣旨已经比老夫预料中晚了。」
章淮是朝廷命官,接到朝廷的旨意只能服从,若是抗旨就是大罪。而且朝臣每隔一段时间官职变动也正常,章淮被调去长安任少府卿,算起来也是高升了。
见自家徒儿和师侄面色灰败的模样,章淮一边卷着圣旨一边宽慰道:「也是好事,为师做了这麽多年的地方官,终於能入长安做一回京官了。你们也别这幅模样,琼琅啊,为师入长安未必是坏事,朝中有个自己人你心里该踏实。」
温珣心中酸涩:「这是皇帝给我们的警告。」要不然圣旨怎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他和秦阙回到幽州的这一天来了,秦璟明白了要抽走他们的助力,在幽州安插自己的人手。
秦阙咬牙道:「他娘的,本王好歹是藩王,幽州境内的大小官员本王有自主任免的权利。本王这就上书朝廷,凭什麽他秦璟对我们的政务指手画脚?」
章淮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摁住了秦阙的肩膀:「你和琼琅一路殚精竭虑走到今日,切莫冲动坏了大事。再说了,师叔我没别的本事,若是需要时也能活得一手好稀泥。圣上让我做少府卿,我做便是了。他寻不到我的错处,捏不住我的把柄,也不能拿我怎麽样。」
顿了顿後,章淮哂笑一声:「真以为咱幽州州牧这一职谁来都行吗?不说别的,这些年从卫椋手下走过的州牧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派个明白人过来也就罢了,派个胡涂蛋来,谁哭还不一定。你们只管放心,不用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做好你们该做的事。」
眼看温珣眼眶又红了,章淮「啧」了一声,掏出帕子不太温柔地给徒弟擦脸:「这麽大的人了,说哭就哭,也太娇气了。你若是真心疼为师啊,为师走之前你让长福给我多炖几次肘子。」
说罢章淮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眯眼满意道:「为师现在也是你所说的标准身材了,吃几个肘子不过分。」
从州牧府出来时,秦阙二人的脚步有些沉重。走了几步後,温珣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转头看了看州牧府敞开的大门,苦笑道:「我原以为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慢慢发展,可现在我觉得我们的头顶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利刃。」
秦阙握了握温珣的手,咬牙道:「实在不行,反了他的,现在也不是毫无胜算。」
温珣眼神变化了好几次,最终摇了摇头:「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不作无谓的牺牲。接下来我们需要更加慎重,更加冷静。王爷,忍字心头一把刀,忍耐的日子不好受,但是为了将来,再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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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眨眼间三年的光阴流淌而过。
三年内,朝廷每隔一两月都会有圣旨传到幽州,或者是继续让铁骑削减兵力,或者是幽州的盐业朝廷要分一杯羹,或者是加重幽州的税收……
在朝廷的压榨下,温珣他们憋住了气,硬生生的挺住了。朝廷给了幽州巨大的压力,可是端王爷没有将这些压力转嫁到百姓头上,幽州的百姓依然有饭可吃有地可种。
三年下来,幽州境内的人口超过了三百万,可耕种的土地也超过了两百万顷。新增的官道上,随处可见繁忙的车马,山海关外原本荒芜的几个郡,放眼一看满是生机勃勃的田野。
而想要做到这一步,温珣和秦阙承受了难以想像的压力。这二人起早贪黑,亲自抓各处的建设,为此二人忙得脚不沾地,经常十天半月见不着人。
秋高气爽时,幽州第二十个大型养鸡场在蓟县东郊建成。这座养鸡场正式运营後,幽州境内的百姓餐桌上就能出现价格优惠味道鲜美的鸡肉了。
忙完养鸡场的奠基仪式後,温珣提着一篓子鸡蛋,脚步虚浮,打着飘着走进了长福家的小院子中。
一进院子,三个孩子便向温珣飞奔而来:「爹爹!」「阿叔~」「酥酥……」
三年过去,秦殊已经从敏感细腻的小宝宝长成了健康活泼的小世子。入了幽州之後,秦殊见识到了天宽地广,温珣拜托几位师伯教他识文断字,教他强身健体。如今秦殊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这个年纪难得的见识和格局。
小枣也从走路不利索的小姑娘变成了蓟县苗苗班正式开蒙的小学子,今年秋天刚入学的她随了红玉,小小年纪就展示出了惊人的女红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