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天地间此刻只剩下了兵刃碰撞的声音,地面上融化的雪水与人身上的雪水交融,将原本才是化去积雪,露出本来面貌的大地重新染了一片血红。
银装换红衣。
嬴佑提着头曼的人头重新上马,尽管已经身受多处创伤,可这个身份无比尊贵的少年,却还是继续拼杀着,因为他的眼前还有数不清的匈奴人,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群兄弟,他们不也受了很多伤,他们不也还在拼杀
那凭什么自己就不行了呢?
就凭他是大秦的长孙?这个理由或许在别人看来够,可是在嬴佑自己看来,不够,远远不够!
他嬴佑是大秦的长孙,更是秦国未来的继承人,他来上郡,是要彻底让秦国从上到下都信服于他嬴佑,抛下兄弟自己活命?那会让嬴佑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又何谈让他人信服自己这个长孙,这个秦国的未来皇帝?!
所以少年此刻疯狂的拼杀着,样子完全与周围的老字营秦军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少年的腰间,挂着一颗人头,一颗匈奴大单于的人头。
因为头曼的身死,匈奴人的士气瞬间便跌落到了谷底,而秦军却是了疯一般的朝着他们扑杀了上来,尽管他们人人带伤,尽管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匈奴,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朝他们冲了过来,仿佛他们不会死一样。
其实并非秦军不会死,而是他们不害怕战死,在他们看来,战死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归宿,因为那样就可以去找之前战死的那些弟兄们了啊。
可匈奴人便没有秦军的想法了,此刻人数远老字营秦军的匈奴人,在头曼死后,在秦军舍生忘死的拼杀下,竟是溃了!
最前方的匈奴人开始溃退,转身便跑,而这一下也直接带动了后面的匈奴人开始溃散,一时间匈奴人的阵型彻底乱了,所有人都不再想着怎么与老字营交战,而是想着怎么活下去。
处于后方的匈奴人开始溃退,那秦军自然不可能追的上去,可是之前与秦军接敌的匈奴人,又岂能走得脱呢?
“小子!”一开始便杀入战团的老百将此刻浑身浴血,身上的血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匈奴人的,此刻这位老人朝嬴佑竖起一个大拇指,朗声喝道:“有种!”
嬴佑闻言扭过头朝着老百将一笑,可是下一刻少年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慌张,因为老百将在喊完这一句之后,竟是从马上坠了下来,这位老人,似是伤的太重了。
见状嬴佑当即狠,拼着受伤与一名与他纠缠的匈奴骑兵互换一击,最终的结果是嬴佑的身上再次多了一道骇人伤口,而那名匈奴骑兵却是身异处。
可嬴佑却是浑然没管自己身上的伤势,死命地朝着坠马的老百将赶了过来,似是什么都不管了,而一直跟在嬴佑身边的王岭和许七也都是同样动作,随嬴佑一起朝老百将赶去。
当三人来到老百将身边的时候,这位老人重新坐了起来,看着下了马的三人骂道:“谁让你们下马的?给老子杀敌去!”
“老”嬴佑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老百将直接用骂声给打断了,“老个屁老,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来在乎?给我滚上马去,给我去把匈奴人的脑袋砍下来,看到多少砍多少!”
听着老百将的话,嬴佑三人不再多言半句,转身上马回头继续拼杀,他们不用担心老百将的安危,因为早在他们赶来之前,老百将一人就直接杀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在他们三人走后,老百将身边便再也没有一个活人,至于断肢残骸倒是不少,这些全都是老人方才的手笔。
“呼。”当三人走了以后,老百将才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笑了,笑的格外肆意,这位老人仿佛在那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小子,对咯,往前冲,大步往前冲”
“杀敌啊!”
嬴佑在按照老百将的要求重新上马杀敌之后,整个人怒如狂,而他身边的王岭和许七,此刻也都是一样的状态,因为他们看得出来,那位老人,已是最后一口气在撑着了。
他们很想陪在老人的身边,但老人却让他们滚去杀敌,真是个倔强的老头子,可他们又怎么敢忤逆老人的意思呢?不敢的,不敢的啊。
老人让他们杀光所有能看到的匈奴人,那他们就去杀,杀他个干干净净!
匈奴人的阵型此刻崩溃了个彻底,老字营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彻底击溃了这伙匈奴人,一如老字营里常说的那句话,要是匈奴人肯正面和他们较量的话,一个冲锋就够了。
如今他们用事实证明了这句话并不是假的,他们真的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击垮了匈奴人,就连头曼这位大单于的脑袋,此刻也悬挂在嬴佑的腰间。
而就在这时,战场的北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先前溃退的匈奴骑兵此刻竟是回来了,只不过他们可不是回来拼死一战的,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