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时候,隐藏起这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温霜年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心中升腾起一阵苦涩。
其实,很小的时候,她没有厚重的齐刘海,也没有能挡住眼睛轮廓的眼镜。
家里物质条件不太好,父母却总是变着花样把她打扮得干净漂亮。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有这么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在村里,谁家能忍住不稀罕?
那个时候,小小的温霜年也觉得漂亮很好。
总是能轻易得到村里大家的喜爱。
所以每一次母亲给她扎好看的型,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裤时她从不反抗。
可是这一切,都在一次村长和老师带她去县城参加比赛时变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路上很多人看见她,那个眼神会让她觉得很难受。
明明在村子里大家看她的时候笑意吟吟,她也会觉得开心。
后来,颁奖的时候,那个据说是县城里挺厉害的人,却借着给她戴花环时揉捏她的脸,另一只手还顺着手臂往上碰。
她虽然小,却不是傻,在男人即将碰到妈妈说绝对不能被外人碰的部位时,她快跑开去找村长。
村长听完她的描述也觉得震惊,等回到村里,村长让她自己在门口玩一会,然后拉着父母在屋里说了好久的话。
从那之后,温霜年再也没有往头上扎过好看的头花,而是梳着厚厚的刘海,戴上了村长给她准备的眼镜框。
将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遮盖住。
后来,温霜年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读书,也一直谨记那天母亲的教诲,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露出自己的眼睛。
跟人交流的时候也要尽量低头藏起自己的脸。
这也就是后来温霜年极其抗拒上台的原因,她很害怕,怕自己再一次遇见那种可怕的男人。
哪怕过去了很久,温霜年说起那个时候的经历,总忍不住眼眶湿润。
长大后才明白,那些怪异眼神的真正含义。
哪怕是没有遭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心里的创伤也在反复折磨着她。
可惜哪怕是努力遮盖自己的容貌,让自己变得普通,也会被一些恶意的凝视弄得她噩梦连连。
沈明珠无比心疼抱住她,“我明白你的痛苦,我也曾碰到过类似的情况,可是你要知道,不管你真正的样子是好看还是普通,只要你是女性,就有很大概率会遭遇这些。”
“他们总是告诫女性不要穿着暴露,不要做这个那个,却很少有人告诉那些坏人,不要伤害女性。”
“女性,可以是任何你想那要的模样,不该因为那些恶意而羞于展示自己的美丽。”
“不过也不是所有男性都是那样恶劣,男性与女性从来都是一个整体,不是对立也不该对立,真正站在我们对立面的,永远都是怀着恶意的坏蛋。”
“我们一直努力追求的,是未来某一天,我们可以因为喜欢变成任何模样,而无需因为怕受到伤害选择我们不想要的生活。”
温霜年轻轻笑了,她摘下自己的眼镜,露出那双纯澈而又闪烁着希望光芒的眼睛,“原来我们都曾心照不宣保守着同样的秘密。”
沈明珠似乎被她眼中的赤忱感染,她的眼睛也沾上星星点点的光,“或许,因为一些羞于启齿的原因让我们不敢开口,可终有一天,这些丑恶会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接受世人的审判!”
正午的阳光那般灿烂,那般热烈,洒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就像是两个女孩熠熠生辉。
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那般和谐美好。
当然,此时的沈家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