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疯子杀人是不会考虑后果的。
随着三人散去之后,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快速散去,一场闹剧结束,闻潮生回去了自己的住处,烧了热水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然后换上一套新的干净衣服,前往了小阁楼。
王鹿就在杏林道上扫着落下的叶子,书院小阁楼外的银杏林永远一片金黄,烂烈盛放得宛如花火,见到闻潮生时,王鹿脸上只浮现了一抹淡淡惊讶,对着闻潮生微微点头,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闻潮生来到了院长所在的房间里,今日院长未曾抄书,盘坐于床边的软垫处,一边晒着落入房间里的阳光,一边翻看书籍。
“你的朋友给你回信了。”
杜池鱼徐徐说道,每一次听她开口说话,闻潮生都会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暖柔风扑面,于是他的心绪也随着这一阵风渐渐静下。
阿水回给闻潮生的信就在茶几上放着,未曾动过半分。
闻潮生拿起信,撕开封条,纸上那一笔一画工整写出来的字迹让闻潮生不住莞尔,阿水舞刀弄枪惯了,刀剑使来寻常,可握笔写字,再是认真他也能隐约从笔法中瞧出几分晦涩。
上面回信很简洁,除了正常的寒暄外,阿水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寄回,只留了二十两纹银,一来说自己不怎么缺钱,二来则是银票在苦海县没法兑换,只能去广寒城,索性直接寄回来了。
信的最后,阿水告诉闻潮生,她帮他把先前借的钱还了,手里还有不少盈余,如果他实在缺钱,可以跟她讲。
至于何时来王城,阿水没有在信上提及。
闻潮生看完后将信收好,阳光下的院长似乎起了些兴致,难得八卦道:
“是一姑娘写的吧?”
闻潮生眸子一抬,与院长那平静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眼光相视,无奈道:
“院长,您这就没意思了。”
“怎么还偷偷看信?”
杜池鱼笑道:
“不必看信,纸薄透光,我见那信上的字迹,便见对方心意,所以才猜是个姑娘。”
闻潮生怔然片刻,叹道:
“院长倒是心思细腻。”
他想问问关于「宁国公」一事,但在开口前,却听院长说道:
“你觉得徐一知这孩子如何?”
闻潮生挠了挠头,陷入思索。
无论是从身份、又或是从时间上来看,书院的院长都不应该对他这个才入书院一月的新人提出这个问题,在他来书院之前,徐一知便不是书院中籍籍无名之辈,因此院长对于徐一知必然有所观察。
“徐师兄很好。”
思索过后,闻潮生只给出了这五个字。
杜池鱼轻轻倒扣住手中书籍,认真问道:
“哪里很好?”
“对我很好。”
二人相视间,闻潮生眼睛里写着坦诚,院长双手交抚,再次问道:
“他与程峰谁更好?”
闻潮生这一次回答的极为干脆果断:
“都不好。”
院长微微偏头:
“为何又不好了?”
闻潮生:
“程峰有难见的读书人风骨,也有无数人仰慕的天资,可他本性清高、接受能力又太弱,这导致他不懂变通,易于夭折,无法忍辱负重,自然这片土壤上也开不出属于他的花。”
院长静静聆听着闻潮生对于程峰的讲述,眉头微不可寻地凝蹙着,后来又渐渐舒展开来,问道:
“讲讲徐一知。”
闻潮生仔细回想着那满壁的「罪」字,感慨道:
“程峰的出现,对于徐一知是祸也是福。”
“他乱了徐一知道心,逼得徐一知走火入魔,如今疯疯癫癫,未来不知几时能好,如此天赋卓绝又后天极为努力自律、从不懈怠者若是毁于此,的确是齐国的损失……”
杜池鱼面无波澜,问道:
“那你口中的「福」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