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烨舟故作无奈地嘟了下嘴,“好吧好吧,我承认,是妈妈问我,妈妈人美心善,想再添一个女儿,我才假装被支走的。”
那晚,时云舒将她和许和光的结婚对戒送给了自己的一双女儿,又留两人在家中住了一晚,早上目送两人出门,眼里的慈爱多到要溢出来。
“真好,真好啊。”
过几日,许明渊和侯涅生过来探望,时云舒直言问:“明渊,如果我走后,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姐姐,你会埋怨我吗?“
世俗金钱是凡人所求最多的欲望,也是旧祂最容易实现的愿望,最不在意的东西。
许明渊摇头,“妈,你应该这样,全部给姐姐就好。”
时云舒望着许明渊,苍老又慈爱的眸子细细打量他的面容,“明渊,你真的变化好大,成熟了,懂事了,也温和了,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许明渊答道:“因为人格融合,完整的我就该是这般模样。”
时云舒笑得欣慰,将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的侯涅生,“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可以。”许明渊代为回答,起身离开,“妈,我在楼底等你们。”
跟几十年前一样,时云舒依旧不知道如何面对侯涅生,尤其是独处时,许明渊刚走,她就隐隐有几分紧张。
侯涅生温声道:“阿姨,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是明渊的母亲,你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听的。”
时云舒花几秒做了下心理建设,问:“我的年纪应该比你小很多,对吧?”
侯涅生没有回答。
时云舒将先前同贝岑烟说过的猜想重复一遍,又问:“我猜对了,是吗?”
侯涅生有很多种方式欺骗时云舒,可这是许明渊的母亲,生下承载旧祂灵魂的肉体凡胎,更没有因旧祂灵魂的残缺而放弃他。
侯涅生可以瞒,但不想瞒,这位伟大的母亲需要知道一些关于她儿子的真相。
他如实答道:“是的,你猜对了,我为你的儿子而来,我用了千年才意识到自己爱他,然后又用了千年去找寻他,这才有了你现在看到的一切。”
“千年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漫长。”时云舒望着侯涅生由衷地感慨,“不过真好,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在乎他,明渊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以后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他。”
侯涅生温声道:“不,在那之前,是我要先谢谢你才对。”
时云舒闭了闭眼睛,明明做好了准备,声音却还是轻微颤,“和光走前,你也跟他说了谢谢,是我也要走了吗?”
侯涅生依旧没有瞒她,“快了,但不是现在,你害怕死亡吗?”
时云舒摇头,“不怕,我没有什么遗憾了,和光也在那边等我。”
侯涅生看了眼时间,平淡地将话题转走,“还有其他想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走吧,明渊还在楼下等着。”
今天是时云舒的生日,许明渊专门定了家她很喜欢的餐厅。
“没有了。”时云舒慢慢站起来,接过侯涅生递来的拐杖,“谢了。”
侯涅生笑道:“阿姨,你客气了。”
时云舒拄着拐杖慢慢往大门走去,“听你说了些事,你这声阿姨叫的着实有些不合适。”
侯涅生没有伸手扶时云舒,缓步跟在她身边,“于世俗礼数而言,我早该改口叫你母亲,只是母亲的存在对我而言太过陌生,我实在无法开口言说,该望你见谅才是。”
时云舒现在八十来岁,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侯涅生活了两千多年,又如何记得关于母亲的事。
她的语气有些遗憾,“是不记得了么?”
“不是。”侯涅生用轻如飘雪的声音呢喃,“我的生辰是她的忌日,我从未真正见过她。”
“什么?”时云舒年纪大了,听力也下降得厉害,“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侯涅生道:“我说是的,随着时间流逝,我记不清关于她的事了。”
时云舒沉默地走着,开门的刹那突然问:“关于明渊的事呢?你还记得曾经的他和你的点点滴滴吗?”
侯涅生回答得毫不犹豫,“记得,那是支撑我走到今日的无尽源泉。”
时云舒笑起来,反复感慨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这样我就能彻底放心了。”
片刻后,两人坐上车,许明渊没问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同侯涅生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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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时云舒的第八七个生日,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过完这个生日没两个月,时云舒就走了。
保姆说是她梦中走的,没有痛苦,走得安详。
七日后,时云舒刚刚下葬,颜司的信息就到侯涅生这里。
许和光和时云舒是许明渊的肉身血缘父母,也是他在这尘世间无法舍去的羁绊。
两人一走,许明渊没有理由再留在世俗,加上颜司几人的事情,当天下午,就同贝岑烟递交了辞呈。
这事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贝岑烟问:“许明渊,你能给我个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