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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0章

巢湖南岸的渡口，泥泞遍地。

黑甲护卫如同黑色的潮水，迅速从船上涌下，在岸边构建起一道坚固的防线。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岸上那些前来“迎接”的水匪，无形的压力让后者不敢有丝毫异动。

辎重车辆被小心翼翼地从平底大船上卸下，车轮再次陷入湿滑的泥土。仆役们在军士的指挥下，忙碌地整理着物资，准备重新启程。

徐妙锦和柳如烟、陈氏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踏上了坚实的土地。虽然脚下泥泞，但比起在风浪中摇晃的船只，已是好上太多。徐妙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依旧挺立在雨中的身影。

朱梓最后一个走下楼船的跳板，他的亲王常服虽然也被雨水打湿了不少，但身姿依旧挺拔，气势沉凝。

就在此时，岸上那群水匪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眼神锐利的汉子。他穿着一身相对体面的绸布短打，腰间挎着一把造型夸张的环首刀，正是巢湖水寨的大当家，蒋彪口中的那位。

他快步上前，在距离朱梓十步开外停下，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草民巢湖蒋龙头，恭迎潭王殿下！昨日不知王爷大驾，多有怠慢，还望王爷海涵！”

他身后的水匪们也纷纷躬身行礼，不敢抬头。

朱梓目光平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立刻说话。

蒋龙头心中忐忑，额头微微见汗，硬着头皮继续道：“王爷神威，我等巢湖兄弟佩服！如今王爷已安全过湖，草民斗胆，想请王爷。。。。。。”

“嗯？”朱梓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打断了他的话。

蒋龙头后面的话顿时噎住，感受到朱梓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压力，他连忙改口：“草民是想说，王爷一路南下，路途艰辛，若有需要我巢湖兄弟效劳之处，尽管吩咐！”

他终究没敢再提钱粮之事。昨夜陈老五带回来的话，以及眼前这支军队散发出的铁血气息，让他彻底打消了趁火打劫的念头。能将这位煞神平安送走，已是万幸。

朱梓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效劳？本王奉旨就藩两广，尔等啸聚山林湖泽，本就是朝廷心腹之患。不剿灭尔等，已是本王仁慈。”

蒋龙头脸色一白，连忙再次躬身：“王爷教训的是！我等。。。。。。我等也是为生计所迫，绝无与朝廷作对之心啊！”

“生计所迫？”朱梓声音转冷，“那就解散水寨，各自归家，垦荒种田，或者去投军报国！大明朝，总有你们一条活路！若再让本王听到巢湖水匪为祸的消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是！草民明白！草民一定约束手下兄弟！”蒋龙头连声应道，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赵勇。”朱梓不再看他，转身向已经集结完毕的队伍走去。

“末将在！”赵勇立刻跟上。

“传令，队伍休整片刻，检查车辆马匹，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

“是！”

朱梓径直走向徐妙锦她们乘坐的马车。

“王爷。”徐妙锦掀开车帘，看着走近的朱梓，眼中带着关切。

“没事了。”朱梓对她温和一笑，“让你们受惊了。马上就走，前面找个干净的地方好好歇息。”

他伸手替徐妙锦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自然。

徐妙锦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王爷也要保重。”

朱梓颔首，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

蒋龙头带着一众水匪，依旧躬身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庞大的队伍重新开始移动，黑色的洪流缓缓消失在官道尽头，他才敢直起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大当家，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咱们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捞着啊！”旁边一个头目心有不甘地低声道。

蒋龙头回头瞪了他一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捞银子？你没看到那些护卫的眼神吗？那是能杀人的眼神！真动起手来，咱们这点人，够人家塞牙缝的吗？这位潭王，比传闻中还要厉害！以后约束好下面的人，别再去招惹官面上的人，特别是这种硬茬子！”

“是，是。。。。。。”那头目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巢湖的风雨，似乎随着潭王队伍的离开，也渐渐平息了许多。

官道上，车队再次缓缓前行。

朱梓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巢湖水岸，眼神深邃。

这巢湖水匪之事，虽有惊无险，却也给他提了个醒。越往南走，朝廷的控制力便越发薄弱，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各种潜在的危险也会越多。

他需要尽快抵达桂林，尽快将自己的力量整合起来。萧策他们那边，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爷，”赵勇策马靠近，“过了巢湖，再往前走两日，便可抵达安庆府。是否在安庆府多休整一日？连日风雨兼程，将士们和家眷都有些疲惫了。”

朱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传令下去，加快些速度，争取明日傍晚抵达安庆。另外，派人先去安庆打前站，安排好住宿和补给，注意保密，不要惊动地方官府。”

“末将明白！”

队伍继续前行，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也带着一丝南方的湿热。前方的路，依旧漫长。